“钱刀年!”刘御礼跑到悬崖边,看见了那道坐在崖边的身影,他朝那人背影怒吼了一声,跑过去将人拽起来,一拳挥在了钱刀年的脸上。
紧接着是第二拳。
拳头没停,刘御礼口中也不停地骂着:“钱刀年!亏我把我当成亲兄弟!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做了叛徒!”
钱刀年生生受下了这几拳,没有丝毫要反抗或者回击的欲望。
他毫无生机地耷拉着眼皮,浑身都是酒气,像个想要寻死觅活的醉鬼。
“你说话!你说话啊!你有本事做出这种事情!怎么到头来却哑巴了!你不是很敢的吗?!”刘御礼疯狂摇晃着钱刀年。
钱刀年动了动嘴唇,似是有什么话想说。
刘御礼正要凑上前去听听他到底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谁料对方“呕”一声,尽数把口中秽语都吐到了自己身上。
刘御礼:“……”狗娘养的!
“钱刀年!老子艹你娘的!”
“我告诉你!你要不现在就去认罪,要不现在就死在这里!你背叛晋国,给自己人捅刀,本来就是罪无可恕!”刘御礼怒骂道:“像你这样的!你死了算了!”
钱刀年听着,确实一点怒气也没有,反而讥笑了两声,“呵……呵……”
尔后继续转过身去,拿起地上的酒,往口中灌。
刘御礼狠狠朝他背上踹了一脚,就要去谢濂面前揭他,却听见一道含着绝望和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我根本就不是晋国人……”
刘御礼遽然僵住,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你说什么?”
“两年前……是你们晋国的人毁了我们的家园,我妻离子散,父亲死在你们晋军的铁蹄下……”
钱刀年将酒混着泪一起咽下去,“从那时候……我就我就誓……我一定要为家人……报仇……”
刘御礼不可置信,“所以你就在打仗的时候对谢将军下手?!”
“钱刀年!你可真是没良心!杀你家人的又不是谢将军,你对谢将军下狠手做什么?你糊涂了不成?”
刘御礼一骂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在这军里头的,谁还没点国仇家恨!你是不是就以为你自己可怜!”
“钱刀年,老子之前以为你是条汉子,但现在……算老子看错你了!你他娘的就是条没良心的野狗!还是养不熟的那种!”
钱刀年静静等他骂完后,只说了一句:“骂够了吗?”
刘御礼恨恨得把还没骂出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他刚才骂的准没错,钱刀年确实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和他说这么多的话,也只是在浪费口舌罢了。
“……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谢将军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一天的时间,让你自己去认罪,明天、明天这个时间,如果你还没有去认罪的话,那我就会将所有是原原本本地告诉将军。”
“钱刀年……这算是我最后一次当你是兄弟了,往后我就当不认识你。”刘御礼说完后,没再看钱刀年一眼,转身离开了。
往后?呵,哪里还有什么往后。
钱刀年看着自己脚下的万丈深渊,头昏脑涨,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拉扯着他。
对他说:下来吧……下来吧……
只要跳下来,就能忘记一切,跳下来,所有的事,他就可以当做没生过……
一刻钟后,悬崖边,只剩下一个空空的酒袋子,袋口中淌出的酒,将泥土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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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你说什么?”听到谢濂说的话后,赵乾坤豁然起身,“那个奸细竟然是钱刀年?!”
谢濂脸色沉沉,他眼下青黑,知晓这件事后,他就没怎么睡得下。
钱刀年是他身边的得力手下,但在战场上,却是他在背后对他捅刀。
这件事他在听到的时候也不很相信,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就连与钱刀年最为要好的他的牵马副官刘御礼都出来控诉了钱刀年的罪状。
后来,他又派人去查了钱刀年的身份,果然和刘御礼说的一点不差,钱刀年是齐国人,出生在齐国边城的一处小镇,他的父母家人,也确实是死在了晋国铁蹄之下。
所以钱刀年才会不惜在晋国蛰伏这么多年,只为了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查清楚这些之后,谢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国仇家恨之前,钱刀年会做出这种事情并不意外,他们二人毕竟立场不同,哪怕这次钱刀年这个奸细不浮出水面,日后说不定会有更大的祸患。
不过好在,他活了下来,还因祸得福,记起了他遗忘的极为重要的事情。
他将他记起自己身份的事也一并告诉了赵乾坤,赵乾坤颇为感慨,叹道:“这一役,倒是阴错阳差了,你能想起你的过去,这是一桩好事。”
谢濂点了点头。
“那现在你打算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