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时军医从帐里走了出来,他急忙迎上去,问说:“诶诶!大夫,谢将军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大碍吗?”
军医道:“好在没伤及要害,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养着吧。”
没伤到要害?
“还好还好……”刘御礼把手指叼在嘴里低声喃着,谢将军还活着就是还没酿成错。
刘御礼坚定地拍了拍自己的掌心,他得赶紧去!
军医看着朝谢将军军帐反方向跑去的刘御礼,怪道:“一副这般着急上火的样子,怎么自己不亲眼去看一眼,反倒往外偷跑?”
军医想半天也没想明白,索性就不想了,他摇了摇头,抱着药箱离开了。
“钱刀年!”刘御礼跑到悬崖边,看见了那道坐在崖边的身影,他朝那人背影怒吼了一声,跑过去将人拽起来,一拳挥在了钱刀年的脸上。
紧接着是第二拳。
拳头没停,刘御礼口中也不停地骂着:“钱刀年!亏我把我当成亲兄弟!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做了叛徒!”
钱刀年生生受下了这几拳,没有丝毫要反抗或者回击的欲望。
他毫无生机地耷拉着眼皮,浑身都是酒气,像个想要寻死觅活的醉鬼。
“你说话!你说话啊!你有本事做出这种事情!怎么到头来却哑巴了!你不是很敢的吗?!”刘御礼疯狂摇晃着钱刀年。
钱刀年动了动嘴唇,似是有什么话想说。
刘御礼正要凑上前去听听他到底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谁料对方“呕”一声,尽数把口中秽语都吐到了自己身上。
刘御礼:“……”狗娘养的!
“钱刀年!老子艹你娘的!”
“我告诉你!你要不现在就去认罪,要不现在就死在这里!你背叛晋国,给自己人捅刀,本来就是罪无可恕!”刘御礼怒骂道:“像你这样的!你死了算了!”
钱刀年听着,确实一点怒气也没有,反而讥笑了两声,“呵……呵……”
尔后继续转过身去,拿起地上的酒,往口中灌。
刘御礼狠狠朝他背上踹了一脚,就要去谢濂面前揭他,却听见一道含着绝望和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我根本就不是晋国人……”
刘御礼遽然僵住,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你说什么?”
“两年前……是你们晋国的人毁了我们的家园,我妻离子散,父亲死在你们晋军的铁蹄下……”
钱刀年将酒混着泪一起咽下去,“从那时候……我就我就誓……我一定要为家人……报仇……”
刘御礼不可置信,“所以你就在打仗的时候对谢将军下手?!”
“钱刀年!你可真是没良心!杀你家人的又不是谢将军,你对谢将军下狠手做什么?你糊涂了不成?”
刘御礼一骂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在这军里头的,谁还没点国仇家恨!你是不是就以为你自己可怜!”
“钱刀年,老子之前以为你是条汉子,但现在……算老子看错你了!你他娘的就是条没良心的野狗!还是养不熟的那种!”
钱刀年静静等他骂完后,只说了一句:“骂够了吗?”
刘御礼恨恨得把还没骂出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他刚才骂的准没错,钱刀年确实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和他说这么多的话,也只是在浪费口舌罢了。
“……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谢将军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一天的时间,让你自己去认罪,明天、明天这个时间,如果你还没有去认罪的话,那我就会将所有是原原本本地告诉将军。”
“钱刀年……这算是我最后一次当你是兄弟了,往后我就当不认识你。”刘御礼说完后,没再看钱刀年一眼,转身离开了。
往后?呵,哪里还有什么往后。
钱刀年看着自己脚下的万丈深渊,头昏脑涨,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拉扯着他。
对他说:下来吧……下来吧……
只要跳下来,就能忘记一切,跳下来,所有的事,他就可以当做没生过……
一刻钟后,悬崖边,只剩下一个空空的酒袋子,袋口中淌出的酒,将泥土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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