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声冷哼,神情轻蔑,口绽芬芳,一副泼妇骂街的样,“没有小偷,我刚才可能亲眼瞧见了,就是这两个小乞丐,要偷你店里的东西。我好心帮你抓住,你非但不领情,还想替这两个小崽种开脱?”
见女人意欲纠缠不休,李大虚哀叹了一声,对那女人说道:“这位大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店里好,我也感谢你的仗义相助,但是咱也不能因此而冤枉了人不是?更何况是这两个这么乖巧的孩子。”
“你说这两个孩子偷了东西,可我李大虚也不是什么瞎子傻子。方才这两个小孩是我亲自请进来的,进来后便一直坐在这椅子上,没有动过,如何偷东西?”
女人拈眉捯嘴,模样刻薄,“哟呵,李老板,你方才不是在仓库里拿草席子吗?怎么知道这俩小孩一直在这椅子上没动过呢?莫不是你在这店里留了一双眼睛不成?”
李大虚神色自若地指着地面胸有成竹道:“他们穿的鞋子上尽是脏泥,可你们瞧这地面,除了这一排进门的脚印,可还有其他脚印?这独一份的脚印便足够可以证明他们二人根本没有偷我店里的东西。”
众人听言立刻恍然大悟,对着那排脚印啧啧称奇,赞叹李大虚观察入微,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都看到了。
不过这地上的脚印这般明显,只要有心,想要看到其实并不难,只不过有些人装瞎,并不愿意看见罢了。
“这位大姐,你若是再执意诬陷这两个孩子的话,那我李大虚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谢家两兄弟听着李大虚的话,眸光隐隐闪动,谢念川眼中更是有了水光涌出。
二人没想到,他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但这个老板不仅想将草席子白送给他们,还在他们被人蛮横的诬陷时愿意相信他们是清白的。
女人见李大虚也自知自己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自讨没趣,但她自然不可能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她从鼻腔里打了一个冷哼,眼神怨恨地看着谢洵川二人,“今日算你们两个小贼走运,碰上了这么个心瞎眼瞎的傻子。若是日后再被我抓到你们两个小贼要做什么为非作歹之事,老娘定饶不了你们!”
女人说完这话之后,又剜了他们一眼,这才挎着布包,脚步极重的离开,每一步都像是在倔强地诉说自己的不甘似的。
女人走了,起先围在旁边看热闹的人知道,眼下热闹已经没得看了,便都散了。
李大虚见女人走了,也并不在意,转过身来招呼两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看看你们的草席子,这席子在仓库里放久了,难免落了些灰,不过你们拿回家去洗一洗,再晒一晒太阳,保准第二日便崭新如初!”
二人却没看那草席,而且面露愧疚,对李大虚说道:“李大哥……对不起,害得你因为我们赶跑了你的客人,如果我们不是……”
“嗐!”李大虚一摆手,笑容爽朗而憨厚,道:“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明明是那女人胡搅蛮缠,你们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还况且这样的人的生意,我李大虚不做也罢!”
听到李大虚这么说,二人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缓和,反而愧疚感越升了起来。
李大虚像是注意到了二人的情绪,他没说什么,只拍了拍桌上的一捆草席子,对二人道:“我这仓库里啊就剩这六张草席子了,一直卖不出去,反正放着也是用来落灰的,不如就送给你们,也算是有了用处。”
谢洵川低头用力咬了咬唇,再抬头时,他眼中神情变化也变得十分坚毅,他对李大虚笃定地说道,像是说出最郑重的承诺般,“等我们赚到足够多的钱之后,这钱我们一定会还给你的。”
李大虚没有拒绝,也并未接受,只揉了揉二人的脑袋,笑说:“那我就等着你们了!”
二人再次对李大虚道谢和道别后,抱着那一堆席子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李大虚看着两个孩子离开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渐渐淡了下来,只是面容多少有些惆怅。
“哟,李老板又在做好人好事了,照你这样下去恐怕连媳妇儿本都攒不下来吧?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要来关照别人?”边上开灯笼店的老板见状不由调侃道。
李大虚捡起一根稻草扔过去,骂道:“你懂什么,那是我兄弟的孩子!”
末了,他又叹气摇头,对自己低喃道:“只可惜啊,我虽然有心帮扶,却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如果谢兄能够福大命大地活下来,回来坝子村,他恐怕都没脸再认回这个兄弟吧。
*
扛着草席子的两兄弟一刻也没停歇地到了东街的那条小巷子。
如今狗大和他那几个左膀右臂不明原因的失踪,那些乞丐不用再上交保护费,但同样意味着,这条街变成了无主的香饽饽,一堆的老弱病残,无疑是最好的欺负对象。
小巷子的最里头,有一个由几块木箱搭建成的小台子,谢念川扔下草席子,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各位各位!都醒一醒!看过来!我们有事要说!”
蜷缩在脏臭地上的乞丐们,被谢念川的几声高声吆喝吵醒。
但醒来后也没便谢念川投过去一个眼神,像是对周围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一些人拿出怀里睡瘪了的干巴馒头,一块一块撕着吃尽了嘴里。
谢念川脑中空白,只会照着方才谢洵川教他的说话,“狗大已经被我们收拾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从今天起,我们不会再向你们收任何保护费,甚至还会给你们提供草席子睡觉,只要你们每个月向我们付三个铜板的租金!”
谢念川说完这些话后,周围诡异的安静,只有几个人懒懒地向他投过去一个眼神,但也依旧没有什么情绪。
“呃……”谢念川将求救地眼神投向谢洵川。
谢洵川抿唇,从地上拾起一块砖块,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