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端午节。
这天,云澜一行人已到了京都地界。
天子脚下,官道平整。
芝兰偎在宽敞舒适的马车上小憩。
英儿托着腮,也倚在车厢的一角睡着了,不知她梦到了什么?几滴口水正从她粉嘟嘟的嘴角流下。
虽说天子脚下,民风淳朴,禁军拱卫也严密,但为了芝兰的安全,云澜还是骑着飞羽,时而在前,时而在后,谨慎地护卫在马车的左右!
官道两旁,稻苗郁郁葱葱,长势喜人。
一路行来,随处可见勤恳的农人,拖着那瘦削的身子,在田地里忙碌,脸上满是对未来收成的期待。
看到官道上浩浩荡荡的官家车马,还有那马车边英挺威武的随车护卫,田间劳作的农人瞬间被吸引了目光,他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观望着,低声与同伴揣测着车内贵胄的身份。
待那队车马远去,农人们这才继续埋头苦干。
“哒哒哒!”远处忽有几骑马匹疾驰而来,那急促的马蹄声,与这队悠然返京的车马显出了截然不同的韵律。
云澜的护卫们立刻警觉起来,快调整了拱卫的队列!
听到车马异动,芝兰也警醒了过来。
她微微欠起身,对着云澜的方向,隔着车帘,轻声询问道:“怎么啦?”
“应是有重要的消息递来了。”
云澜看到,队负责收整消息的田实接了什么东西,正转身驭马而来,便如此答道。
田实是武备司出了名的探马,沉稳机智,又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去年,他被林榭选中,安排在宣王府的管家李申身边,专门负责汇总、整理王府内外的各种消息。
这次云澜归京,李管家便遣了他这移动的消息库一路随行。
待田实驱马到跟前,云澜遂伸手接过他递来的信函。方看清暗记,原来是春儿自宫内传出的消息。
此时,车窗边,有白皙的玉手掀起了车帘的一角。
看芝兰探过头来,云澜遂将信函递了过去,低声道:“是春儿的。”
吴召水的车马,行在队尾,前面生的小插曲一眨眼便过去了,但还是被他锐利的双眼看到了。
“有人仿似给王妃传递了什么消息。”有亲卫低声禀道。
“嗯。”吴召水抚弄着他那面白无须的下巴,思索了片刻,然后深吸了口气,抬起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斜咬了下下唇角对那亲卫道:“不管它,已经到了京都,只要能让宣王夫妇顺利入宫,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这一路上,他对宣王有了新的认知,宣王看似随和,实则威严不容侵犯,特别是牵扯到王妃的。
这个时候,他不能再打探什么了,以免节外生枝,惹恼了宣王二人。
这会儿,英儿仿似睡饱了,只见她掀起车帘,迈了出来,站在匀前进的车辕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对着云澜朗声道:“王爷,麻烦您陪会儿王妃吧,奴婢也出来透透气!”
那清灵调皮的嗓音,还带着一丝刚醒来时的嘶哑。
云澜会心一笑,蹬着马凳纵身一跃,便到了移动着的车辕上。
虽高大威武,又披着轻甲,那低矮的马车门,他依然可爽利得一闪而入。
待云澜在身边盘膝坐下,芝兰便把那已看完的密信递了过去!
随着云澜快地将那信函扫视了一遍,车厢内即刻充斥起肃然的气氛,云澜捏着信纸的手指也变得骨节分明起来。
看到云澜情绪的变化,芝兰遂斜身倚在他的肩侧,轻轻地抚着他的膝盖,安慰道:“无碍的,不是还有师弟吗?关键的时候必能护得我的周全!”
想到有师弟柳长风跟在芝兰身边保护,云澜遂欣慰了一些,但他还是犹疑再三道:“真的不能不入宫面圣吗?”
“不能,我们的日子还很长,孩子也即将到来,我不能让他一辈子活在阴影里。”
芝兰直盯着面前的车帘边,坚定地继续说道:“这些都终究要面对,相信我,可以应对。再说了,这时候,我们也不能抗旨不尊,不是吗?”
“那就易容吧!”云澜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紧握着芝兰的手,定定地看着她:“比起带给孩子的那未知的伤害,我更在意你的安危。”
芝兰抬起头,婉儿一笑,对着云澜调皮着道:“如若想易容,我去西境时就不会素面示人了,那么多人已见过了你的王妃,现下再掩藏身份已来不及了。”
后又话锋一转,郑重地道:“何况吴天使也已见过了。”
听到这里,云澜深深地叹了口气!
只听芝兰又接着碎碎念道:“你也知道,他如此聪慧,易容不可能瞒得过去,如今我身子不便,亦不想日日时时那样辛苦。即来之,则安之,一切就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吧。眼下顺利生下我们的孩子才最是重要。”
云澜抿起他那饱满的嘴唇,无奈地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