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很好推理,钱赚得太顺利,难免都要争先谋求更多,裴照雪如果有什么意外,对周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周策那么信任裴照雪,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裴照雪负责,他出事必然会打乱节奏,有周家好受的,此时在趁乱搅混水,谁赢到最后并不一定。
张文杰决定再往后退一退,等着他们几方能斗出个什么结果来,眼下有些损失关系不大,要用长远的目光去思考问题。
他计划得很好,并且也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去执行的。在后续几项目的分割上,他对于裴照雪的分配没有任何异议,反倒是现金白两家好像产生了分歧,并且金荣达和白正卿两个人私底下都来和自己接触,说一些暧昧不明的话。
这让张文杰觉得,这个看似雄伟的大厦已经开始出现了松动的迹象,他可以按照他的计划去执行最后的,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了。
潞城的禁枪令在张文杰向周策透露信息不久的一段时间后就公示了出来,等到的一年开始时自动执行。
此前,潞城虽然不禁枪,但绝对谈不上乱,能够听到的枪声多是来自于家族或者帮派的争斗,普通民众离血雨腥风的世界是很远的。所以此举所针对的就是这些活在地下王国的人们,表面上,禁不禁枪,潞城都是一派和谐。
作为目前潞城最大的势力,周策对此没有表什么公开的意见,其他家族也只能腹诽。的一年到来时,大家便默认了。
在周策看来,禁枪令的威慑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现在没人能单单靠着一把枪闯出一片天地来,父辈所沉迷的英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他早有预想,所以,他也不在乎。
伴随着枪声销迹,潞城的又一变动是税务改革,其中对于这些大家族影响最为重大的一项是系统合并。此前他们在潞城的经营与在其他地区的经营纳税是两个系统,潞城的交通达,多的是贸易往来,潞城本地企业在外资本的税收有着相当大的优惠政策。
可是如今统一成一条线,对于中小企业来说不痛不痒,可是对于那些庞然大物来说就是一不菲的开销。最能明显感受到疼痛的,其实就是周家在外的联合项目。
并且这不单单关系到周家,而是关系到潞城的联合商会。
刘瑞作为代表去谈判,对方也不是不给面子,谈可以谈,不过要有理由,要有条件。税收牵一而动全身,虽然提高了他们的税收力度,但同时,潞城还颁布了其他基础建设项目和民生建设项目,钱从哪儿来?必然是要有人买单的。
身为潞城最普通的市民,他们才不会关心那些家族赚多赚少,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日子有没有过好。所以刘瑞哪怕再怎么竭尽全力地去争取,也无法和大势做对抗。
现在的情况是相当为难刘瑞的,联合商会虽然是一个集体盟约,可是商会内部大大小小家族和企业的实际状况均有不同,利益出现分歧,意见就无法统一。
刘瑞感觉周策也是不太情愿的,当他直接询问周策时,周策只是想了想,说自己其实无所谓。刘瑞看他的态度神情不像是在敷衍自己,于是详细追问,周策就从沙上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云彩,眼神有些放空。刘瑞不敢打扰周策,等了一会儿,周策忽然笑了一下,紧接着笑容又收了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叹气。
“怎么了?”刘瑞问道。
“没什么。”周策说,“只是忽然想到潞城没有四季,也就没有什么伤春悲秋的词汇。我原来也不能理解,直到离家之后看到季节轮转才有所感悟。春花秋月最是短暂,身在其中时又往往察觉不到,不懂珍惜,失去了,只能凭空缅怀。”他低头默默自言自语,“留不住,真是……留不住啊。”
刘瑞只当是周策陷入伤感,他固然心思深沉,可还是太过年轻,人生中许多经历他还没有拥有过,有些迷茫寻常不过,便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说道:“你还有大好人生,不必如此感怀,等变成像我这样的老头子时就会现,人生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活到最后也许连年轻时的遗憾都不记得了,也就无所谓到底什么能留住,什么又留不住了。最终,一切都会变成黄土一捧。”
周策转过头望向刘瑞,若有所思,又慢慢转头看外面,玻璃上有他的倒影,刘瑞见到他似乎嗤笑了一下,听他说:“可我不甘心。”
白正卿不是第一次收到裴照雪的邀约,可等他进到房间内才觉这次的不同。
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裴照雪坐在桌边,他看到白正卿之后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白正卿寒暄了几句,裴照雪没有说话,白正卿也没有。过了一会儿,他问裴照雪还有谁来,裴照雪说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单独碰面。
白正卿笑道:“照雪,你不妨有话直说。”
“最近的事情,你都知道吧。”裴照雪说,“下周最的一批货的合同就要签了,这一的资金是投入最大的,并且回报也是最丰厚的。”
“是这样。”白正卿点头,“我没想到张文杰竟然同意签。不过,今年令颁布了,这钱我们能拿到手多少还不知道,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数,难免有些夜长梦多的感觉。怎么,你那里是有什么消息吗?”
裴照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白正卿自从接触裴照雪之后现他时常这样,聊着聊着就断开了,陷入短暂的沉默,不知道是想事情,还是真的在呆,或者他根本就不想理人,所以总是会去自己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