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过去都稍显逊色了。
美的确实不是雪。
“那你喜欢吗?”周策上前一步脱口问道,“喜欢……”
“雪吗?”裴照雪反问,而后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周策愣了一下,然后才走到了裴照雪面前对他说:“那我以后可以带你到别的地方去看雪,你在北方出生,你回去过那里吗?”
裴照雪摇头:“没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对我妈妈也没有什么印象了,其实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
“我还是你的亲人。”周策打断了裴照雪。
“对。”裴照雪点头,“你也好,你哥哥们也好,云叔也好……都待我如亲生父兄。”他不会去谈后面的变故,在这件事上他和周策保持着出奇的统一。哪怕最后大家走到了你死我活的悲惨境地,也不妨碍在此之前确实存在过的温情。
对谁好对谁不好,这种感性感情更像是一种皮囊修饰,揭开外表着一层,人所剩下的只有无处安放的“欲望”。而这两者又互不相干,各行其是。
所以周策才能这么坦然地执行自己每一个残忍得不近人情的决定。
“那我跟他们比起来就没有什么不同么?”周策继续问。
裴照雪反问:“你想要什么不同?”
“我……”周策被裴照雪问住了,他还能要什么不同?裴照雪对他的忠诚毋庸置疑,只要他一个口令,裴照雪可以去做任何事情。其他人已经死了,他还活着,这就足够了。“没什么。”周策摆摆手,往前走了走,弯腰在地上揉了一个雪球,冷不丁地扔到了裴照雪身上,笑着问,“阿雪,打过雪仗吗?很好玩的。”
裴照雪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的身体被刀砍过,被子弹穿透过,他能应对自如。可是面对一团松软的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童年时代也没有对于这种快乐游戏的认知。周策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他忽然变得有些恶劣,想捧一把雪塞到裴照雪到衣服里,看他冻得瑟瑟抖,皮肤通红。
他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实现,迎面就有一个雪球飞了过来,他来不及躲闪被击中,抚开面前的雪后,他看到裴照雪的双手还握着一团雪。
在这一片冰雪的世界里,两个人畅快尽兴的玩乐一扫之前的阴霾,好像回到了孩童时代——那个最单纯最美好的时代。
周策满身是雪地躺倒在地上,裴照雪也走了过来,周策向他招招手,裴照雪就坐在他身边。裴照雪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口间冒出一团又一团的白雾。周策爬了起来,在地上抓了一把雪给裴照雪搓手。“这样就不会冷了。”他说,“今天开心吗?”
“开心。”
“我也是。”周策说,“今天是我回潞城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他低着头,很仔细地给裴照雪搓手,雪被温度融化成了水,裴照雪的手湿答答的,泛着红,已经热了。雪再落到皮肤上瞬间就融为一体。
裴照雪张开了手心,感叹说:“可是它很快就消失。”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一直保留这里。”周策说,“或者我们一起去看真正的雪,只要你喜欢,去哪里都可以。”
“这些都是一时的,人不应该沉迷一时的幻境。”裴照雪说,“雪总会消融,像人生一样。”
“不,你会活很久。”周策说,“我活多久,你就活多久。”
裴照雪没有接周策这句话,他只是转移了视线私处看看,周策却一直在看他,因为他转过头来时正好对上了周策的目光,不过周策在这之后立刻低下了头。
“周策,谢谢你。”裴照雪忽然说道。
周策漫不经心地说:“你今天说过很多次了,我知道。”
“以前没有人会这么对我。”裴照雪低声说,“云叔没有过,你哥也没有过。”
周策缓缓抬头,他想看裴照雪的双眼确认裴照雪刚刚说过的话。裴照雪却是垂着眼睛的,小小的雪花挂在他的睫毛上和丝上,周策忍不住伸手为他拂去,也忍不住摸了裴照雪的脸颊。
然后凝视,一言不。
裴照雪觉得有些怪异,那个从未见过的周策又一次出现了。这一刻本该温情,可他却察觉到一丝丝诡异的暗涌的危险气息。他不着痕迹地拨开了周策的手,问道:“你怎么了?”
“……”周策仿佛一下子被人从什么地方抽离了一样,神魄回到了他的躯体里,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没什么。”他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饿了,走吧,我给你准备了生日蛋糕,我们去切蛋糕。”
饭桌在花园临窗的位置,他们可以一边赏雪一边吃饭,这才是冬日该有的气氛。周策让裴照雪对着点亮的蜡烛许愿,裴照雪想了半天说自己没有什么愿望。周策觉得裴照雪这一点真的有些无,便说:“那你就许愿祝我心想事成吧。”
没想到裴照雪真的答应了他,还问他有什么愿望。周策随口说:“你周三帮我去金家的码头接一批货吧。”
“这也算愿望吗?”裴照雪说,“好,我答应你。”
“可是这次可能有些危险。”周策说,“我拿到了内部消息,供应商公司似乎遇到了一些问题,对方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心怀鬼胎,在交易上做手脚。”
“没关系。”裴照雪心想这件事既然如此机密,那么确实不能经他人之手了。但是反应过劲儿之后又隐隐有些苦涩,好像周策前面铺垫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要跟他说这件事似的。如果是这样,周策实在没有必要这么破费,拐这么多弯子地讨好他。有话直说即可,反正他也不会拒绝,甚至还会公事公办地说:“上天入地,尽我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