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们说的话,翠浓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浑浑噩噩的被驱赶着走了。
伎女们都被恐惧扼住了,出了低低的哭泣之声,她们被带到了一处院落里,这院落很干净,门口却守着几个侍卫,不叫别人进来,也不叫她们出去。
一个叫月云的姐妹拉住了翠浓的手,她惊恐地道:“公主……公主会杀了我们么?”
另一个姐妹低低哭泣着说:“不……我听那些侍卫说……要,要劳动改造……”
月云低呼:“劳动改造?那……那是什么?”
翠浓心里慌,正要说话,却见门口进来一妇人,这妇人一席青衣,身材瘦小,目光炯炯,走路带风,一看就是个爽利的性格。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梳着双丫髻,手里捧着食盒,嘴里还嚼着一块糕。
那妇人一见她们,便笑了,道:“诸位莫哭,殿下心肠好的很,可不会为难你们。”
那小女孩也在一旁点头,口齿不清道:“公主可好啦,还买了糕呢!”
这妇人和小女孩,自然就是李鱼半路捡回来阿云和晓晓了,阿云性子爽利,办事也利索,所以公主就把做衣裳的事情交给阿云了,考虑到这些伎女们被强行带来,心中难买害怕,李鱼便又叫晓晓带着一盘子刚做好的茯苓糕,来给她们吃。
带着甜味的东西,可起到安抚的作用。
结果贪吃的小鬼晓晓自己吃了一块。
阿云含笑瞪了晓晓一眼,骂道:“还偷吃!小鬼头。”
说着,从晓晓手里拿过食盒,给伎女们手里一人塞了一块,安抚道:“殿下菩萨心肠,见不得女人在妓馆中受辱,这才把大家伙儿带出来,请诸位莫要害怕,安安稳稳的在这里住下来便是了。”
翠浓大着胆子道:“不知公主要我等做什么?”
阿云微微一笑,道:“做女红,每人每天最少两套成衣。”
姑娘们顿时面面相觑,谁也不讲话了。她们的眼神,也又黯淡了下去。
一天两套成衣,不管多么好的女红,也是做不到的。原来公主只是想找个理由为难她们,把她们关在这里折磨。
翠浓惨淡一笑。
阿云把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解释,只是道:“诸位随我来。”
众人进了这院子的正房,便见里头有桌有凳,只是那桌不似常见的桌,上头摆了个东西,脚底下有踏板。而这奇怪的桌凳的摆放……倒是很像那种读书人会去的私塾。
阿云手上掏出两块布料来,坐在桌前,把布料放在那奇怪器械的针头之下,脚上一使力,那机器就飞快的下起针来,眨眼之间,那两块布料就被结结实实的缝到一起去了,再看那针脚的密实程度……
翠浓的双眼都瞪大了!
众姑娘也都看愣了,围着那机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这是……
阿云笑道:“一天两套成衣,难否?”
月云结结巴巴地道:“不……不难……”
阿云道:“这是公主殿下想出来的好主意,公主殿下怜名下佃农衣不蔽体,这才造了此妙物,请诸位来替佃农们做衣裳。姑娘们放心,殿下会给大家拨月银,每人每月二两银子,包吃包住,也不会有人来……强迫你们,如此可好?”
说句实话,其实姑娘们头上的一朵珠花,也不只是二两银子了,她们都是见惯了金银珠宝的人,可是此刻,却没有一个人不屑,也没有一个人觉得钱少。
翠浓道:“公主殿下……要我们干多久?”
阿云道:“也不怕各位知道,既然各位进来了,头三个月是不能出去的,若是三个月后,诸位不想干了,也可以走。只不过公主不喜欢皮条客,所以这银州城里绝不可能再有一家妓馆了,诸位即使出去,也不能再做卖肉的生意!”
翠浓默默的垂下了头。
月云漠然道:“若不是没有办法……谁又愿意去做这样下贱的生意呢……”
住在金堆玉砌的笼子里,她们同牛马畜生也没有什么区别,至少,对于那些男人来说……她们可打可杀,可以用来满足一切变态的欲念。
他们还要说,是因为她们虚荣,所以才堕落!
他们还要说,如果没有男人□□,那她们只能饿死!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想想,如果男人不□□,哪里会有女人被逼良为娼!
月云的眼里,已流下了眼泪,她忽然咬着牙,大声地道:“月云愿意留下,谢公主殿下怜惜!”
然后,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小院的门口,磕了一个头。
其他的姐妹,也66续续的都跪了下来,她们都是有尊严的人,谁也不愿意温驯的笑着被人折辱,可是这世道却没有给她们尊严,也不愿意给她们尊严。
只有公主……只有公主殿下,愿意从萧别离的手下,把她们这群风尘女子救下来。
不知是谁,忽然哽咽了起来,小院里渐渐响起了一片压抑的哭泣声,这哭声是这样的凄楚,又是这样的令人心碎。
泪眼朦胧之中,翠浓的目光,已经望向了远处。
公主殿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此刻的公主,正在拆衣服。
今天公主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街上搞一套短打布衣来,然后她盯着那套短打布衣,上去就顺着缝线去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