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们冷眼旁观,眉眼间还有不悦之色,袖摆一甩,施施然离去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最后也结伴离开。他们宁愿去外面吹冷风都好,暂时是不想待在这室内了。
柳瑾与严青交好,两人并排而走,秦遇就走在严青旁边。很多时候他都当一个倾听者,主要是柳瑾跟严青在交流。
县学里,柳瑾是出了名的和气,谁都能说上两句话。但秦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他跟柳瑾相处时总觉得怪怪的。
明明严青还时不时摆冷脸,他却觉得他跟严青,都比跟柳瑾处得好一些。
“秦遇,你觉得今日教谕突然难是为何?”
猝不及防被点名,秦遇抬眸,对上柳瑾多情的桃花眼。
对方还是一副笑模样,眉眼弯弯,嘴角微扬,然而笑意却不达眼底,少了往日的随和,反而多了一份锐利逼人。
秦遇恍然觉得他在被对方审问似的,这让他心里没由来生出一股火气。那火气来得莫名其妙,他意识到后心里也吓了一跳。
“秦遇?”柳瑾见他不作答,又唤了一声。
秦遇垂眸,而后望向他,两人目光交接,不闪不避:“教谕心思,我揣摩不准,遇愚钝,让柳兄见笑了。”
“喔?你当真不知?”柳瑾直勾勾盯着他,眼神幽幽,像风雨来临前的湖泊水渊,看着不声不响,但总叫人心里不安。
严青现了两人间的暗潮涌动,更准确一点说,是柳瑾单方面的敌意。
他蹙眉,“秦遇整日埋头苦学,哪知这些俗事。”
柳瑾闻言这才收回了目光,如同变戏法一般,又是春风拂面的风流公子。
他笑道:“严兄真是人如其名,严肃极了,说不得半点玩笑。”
“我只是想着,秦遇聪明过人,能想到一些我们不能想到的东西。你说是吧,秦遇。”
秦遇扯了扯嘴角:“柳兄言过了,遇不过是以勤补拙。”
这茬很快揭过去,柳瑾又与严青交谈起来,讨论一道经义题。
秦遇听着听着,思绪就跑偏了。
教谕指责王生时,说对方【若将心神分于外物,便是再聪明也做不好文章。】
而柳瑾没多久却称他【聪明过人】,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他扫了一眼娓娓而谈的柳瑾,容仪俊美,潇洒随和,所谓相由心生,柳瑾应该不是那种捻酸刻薄之人。
或许是他想多了吧。
他敲了敲额头,懊恼自己没事揣测别人干嘛,既来了县学就该一心一意念书才是。
想想若是来日,教谕或者学正让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回答不出来,丢人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