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去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看到夏愠一在给胖虎挠肚皮,胖虎怕痒痒,一个鲤鱼打挺,差点掉下去,夏愠一迅将它捞了回来。李染和自嘲一笑,听见季冠军在说话。
他掰着手指头:“我小学的时候想当兵,初中想成为一名运动员,然后参加奥运会,捧个冠军奖杯回来。现在就想训练考试及格,不老肚子饿。以后嘛,大概率是当体育老师,着重强调,是大学体育老师,高中训练太苦了,教练都跟牛鬼蛇神似的,学生不得恨死我。”说完挠了挠头,似乎在想有没有遗漏掉的。
鹤蝶说:“我喜欢画画,但水平不上不下,也就那样,以后上了大学想学设计,毕业去广告公司,或者时尚杂志,电影海报也行,总之一定要高大上。”
林好说:“梦想这个东西,也叫作理想或者愿望,即使有,也很难实现,甚至包含了那么点,虚无缥缈和不切实际。我暂时没什么远大的想法,但只要我想做的,就一定会努力争取。”
关于梦想,李染和并非全然没想过,只是她能想到的那些,充其量称之为幻想,说出来都怕大家笑话。她倒是想成为一名艺术家,非常着名,受人爱戴崇拜,一幅画价值连城,有钱人争着抢着都买不到,被邀请去世界各地举办个人展览和演讲。可细细一合计,还是算了,很多艺术家的作品,都是死了之后,才被拍卖收藏的,她怕自己撑不到出名的那天,而且艺术家都没有钱,一辈子生活穷困潦倒,她可不想长大了还待在家里啃老。童游说,等她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就和李顷去环游世界,到时候等他们回来,自己应该早就饿死了。另外,她还喜欢雕塑和摄影,雕塑简单,不就是玩泥巴嘛,摄影的话,得先让童游给她买个相机才行,童游说考上大学……算了,还是想些比较能实现的吧!
“喂,你呢?”齐耳跟严以说话,老是拧巴中带点别扭,但刚才还挺自然,至少李染和没听出来别的意思。
她飞快看向严以,有些期待他的回答。
严以说:“中央美院。”
什……什么?李染和惊呆,她只觉得能上大学就不错了,美院都没敢想过,他一下就上天花板去了?原来,他的目标竟如此明确。
但她不知,严以说这话时,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她。
“染和,染和?”
严以轻声唤她。
朱唇未启,颜色黯淡,李染和稍稍抽了口气,说:“我可……可能也是美院。”
她本想尽量自然些,没控制好,不自主就看向了严以。
毫无疑问,两人刚好对视。随即,李染和眼神躲闪向别处。徒留严以一人停留在半空,适才眼角眉梢掩饰不住的笑意,像无意落入掌心的雪花,渐渐没有了形状。
不知怎的,李染和丢了魂一般,心神不安:怎么回事嘛,连想做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想都不敢想,真的好差劲啊!明明走的是同一条路,她却把自己弄丢了,突然出现的荒野,辨别不清方向,找不到一线生机。她孤零零一个人,满心慌乱,无形中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挣扎几下,一不小心深陷泥潭,心底用力呐喊,希望能有个人出现……
闭上眼睛,重新睁开,还好大家都在!李染和怀疑自己烧糊涂了,抬起手背贴在额头上,额头冰凉的体温告诉她,她很正常。
都怪齐耳,好好的聊什么梦想。可是,他会去音乐剧团实习,会混进培训班旁听,会在她的留言板记录分享,所以,他早已为自己积攒了一颗梦想的种子,即使说,想去外太空飙高音,她也一点都不吃惊。
夏愠一问:“你什么时候学的编曲,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齐耳歪嘴笑:“咱俩又不是连体婴,干什么啥事都要跟你汇报。”
夏愠一佯装娇嗔:“诶,生分了不是?没少见你鼓捣音乐,编曲还是头一次听说,你小子有那么点音乐天分,认真搞的话,没准真能搞出名堂来。快说说,编出啥了,要不,给大家唱两句!别害羞啊,我这个人有一说一,好听,绝不吝啬夸奖,不好听,也绝不偏袒站亲。”
“你一个学体育的,能听懂什么,别瞎搞我啊。”
“都说文体不分家,我怎么就听不懂了?这不是给你一个展现才华的机会嘛,赶紧的,别怂!”
“谁怂我也不会怂,时机不成熟,词儿还没填完呢。”齐耳从夏愠一怀里抱起胖虎,“抱这么久了,快撒开吧,真以为是你自己家的了。”
“那你填完词,呃……时机成熟了,记得第一个让我听啊,我好给你把把关。”
“好说,好说。”
两人一唱一和跟演二人转似的,好的时候犹如亲兄弟,互相拆起台来,又丝毫不顾及面子不面子。
“染和,怎么了?不舒服吗?”她表情闷闷的,许久没开口,严以观察她半天了。
李染和紧抿嘴巴,下唇咬得猩红一片。
“没,我没事。”
严以不再追问,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全然以百倍放大在他眼里。刚才是他太心急了,应该让她先说的,他很清楚她所担心的来源是什么,是他过于冒失,反而给她造成了压力。不过,他内心也有欣喜,距离联考时间还长,他相信她有这个实力。
“乖唧唧,软绵绵的,放我腿上,让我也抱一会。”胖虎钻在怀里瞌睡打盹,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鹤蝶看了眼馋。
季冠军是个学人精,前脚鹤蝶做什么,后脚也要跟着做:“下一个是我,都别跟我抢。鹤鹤,抱着肯定很暖和。”
“嗯,暖绒绒的。”鹤蝶用脸颊蹭胖虎的脖子,胖虎“呼噜呼噜”,乖乖任她蹂躏。
齐耳不情愿也没办法,少了这只小火炉,怀里的热气一下便没了。
“起来活动活动,就不冷了。”林好站起来蹦了几下。
注意到李染和手缩在袖口,握成一个小拳头。严以心里直摇头,手套前半截都快冻住了,还能起到保暖的作用吗。
他脱下自己的棉手套,摸了摸,外面有些潮气,内里是干透的。
“戴我的吧。”
“嗯?没事,我不冷。”
“快脱了,寒气伤身,会生病的。”
李染和犹豫了一下,嫣然笑道:“谢谢。”他手套里面的余温未散,像被两只大手包裹,暖流席卷全身。
“又不冷,戴什么手套,就爱显能。”齐耳故意很大声,朝夏愠一说,“看我的,这叫自给自足。”
夏愠一出爽朗的笑,学他两手互相插在袖筒里,顺带还取笑他:“你不是说不冷嘛!”
“少废话,挪开点。”齐耳蹭着他坐下。
两人双手插袖,翘二郎腿,动作神情一致,好不神气的模样。
不管齐耳再怎么吹胡子瞪眼,严以总是一笑置之,不加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