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番酣畅淋漓,浑身力气都用光了,大家在爱卿亭的长椅坐下,静静的,欣赏漫天雪色。
过了许久,有人一声叹息:“这雪要是一直下,该多好啊。”
林好说:“因为不常见,才会期盼,要是每天都下,就没有了期盼。人们总是在稀松平常中,忘却了最初的简单和纯粹。”
鹤蝶是一个简单又纯粹的人,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想法。
林好说:“最终,雪会停,人也会散。今年的雪下完了,明年照样有一群人,默默等待着初雪的降临。以后的每年都会下雪,希望我们初心不变,身边相依看雪的人,一直都是自己心中所在意的。”
季冠军说:“啥散不散的,太伤感了,我们肯定初心不变,以后每年都来这看雪。”他倚靠在亭柱上,没一点正形,不时偷瞄一眼鹤蝶,“我也想让雪一直下,我觉得挺美的。”只要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没有不切实际,只有天真和烂漫。
簌簌飘雪,从眼前划过,远处的景象逐渐模糊不清。每个人,思绪在飞扬。胖虎也消停了,窝在齐耳的大腿上,神情呆呆的,两只耳朵却很灵敏。
胖虎身型不大,缩成一团肉球,软乎乎的,压在腿上一大坨,齐耳换了个姿势,拎起它的两条小短腿揽在怀里,大概觉得不舒服,胖虎挣扎逃脱,径直投入旁边夏愠一的怀里。
这么可爱的小毛球主动投怀送抱,换做任何人都不忍心拒绝,夏愠一掏出捂得暖暖的手,爱抚揉捏,无比宠溺。
齐耳斜眼瞅了这一幕,嘴上没说什么,神情却醋意十足:好一个有奶便是娘,才多大会功夫就这么亲,腻歪死了。小狗崽子,好好认清楚了,我才是亲人,能不能给我留几分薄面!
“你们以后想做什么?”齐耳站起来,突然感慨道。
大家都处于放空的状态,没头没尾冒出这么一句,有些没听清。
齐耳背过身,手撑在围栏上,感觉到大家投来的疑惑,却保持姿势,巍然不动。
见他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其他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五六道目光来回穿梭,也没拼凑出一个有效信息。
齐耳自顾轻笑:“我是说,你们有没有梦想?”
本就不大的亭子,比刚才更安静了。
这回都听清了,只是不知道,大家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还是陷入了沉思,半天竟无一人接话。
夏愠一说:“干什么突然搞这么严肃,上次回答这种问题,还是语文老师布置作文题目的时候,我可是绞尽脑汁才编出来的。”
胖虎躺在他怀里,惬意极了,眼皮半张不张,像个依偎在暖炉边上微醺的老头儿,也是,谁会管一只狗狗有没有梦想呢。
“你写……你编的什么?”齐耳侧头看了一眼他,迅撇过脸去。
夏愠一不是没有认真思考过,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都说是编的了,早就换了好几个了。”
齐耳问:“现在呢?”
夏愠一紧了紧酣睡的胖虎,异常坚毅地说:“我喜欢科比,想成为他那样的人。永不服输!永不妥协!”
“热爱篮球的少年,都将他视为偶像,像神一样的存在,是传奇,也是动力和梦想。”齐耳说,“嗯,不愧是我兄弟。不过,也就再练上个几百年吧。”
“你懂什么。”夏愠一抬腿朝他比划了一脚,懒得跟他理论。
李染和看向夏愠一,他双手抚摸着胖虎,那手法,怎么看怎么像在摸一颗球,跃跃欲试一般,抄起来,地上左右拍两下,然后挺直腰板,一个帅气的投球动作……
“汪~~~汪~~~”她仿佛听见了,胖虎出一声凄惨的吠叫,声音越来越远,突然变成了灰太狼,天空尽头传来可怜的哀嚎:“我要怎么回来啊~”
初见时,他倚靠在教室门口,手里抱了一颗篮球。夕阳倾洒一地,李染和根本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光影里,他的轮廓高大,气息逼人……那一幕,她也不过轻轻一瞥,便深深印刻在心里了。以后每每回忆起,总能清晰复现,就像生在昨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