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太宰同时浅浅一笑。
“这个世界是可能世界。也就是‘书’中存在的无限个世界中的一个,仅此而已。”
倾听着这番言语,同时通过言辞之中的知性与强烈的意志、意识到这段话真实性的两个人,敦与芥川,同时陷入了失语的状态。
“你说这种话……”芥川勉强开口,像是要干涩地反驳些什么,可敦的声音盖过了他:“这位,……太宰、先生,”敦战栗着说,“求您。别说,别再说了。拜托您……”他好像本能般意识到什么,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无意识间泪流满面。
被敦呼唤着的人,并不为此而动摇。
“给你们一个忠告把。刚才说的内容,不要对任何人说。知道的人就只有你们两个。若是三人以上同时知道了,世界就会变得不安定,在‘书’被使用之前世界就会被毁灭的可能性就会提高。所以……交给你们了。”*
两个太宰同时温柔地说。
“不……不、不……不不,不要!太宰先生!!”敦哭喊着,从喉咙里出兽一般的悲鸣。
“下一次、再来书写,幸福的结局吧。”
‘下一次、再来书写,幸福的结局吧。’
两个太宰,都微微笑了。
……
……
[绝望世界ao■:文豪野犬]
[通关失败]
[绝望程度:8o%]
第221章49
回归纯白房间——并不是一个漫长而艰涩的过程。
与之相反。如果让太宰来形容的话,差不多就像是入水那一刻,水面漫过口鼻而双目仍得以见到光明的那一瞬间。一呼一吸,就是这样,结束了。实在没什么特别。
这简单程度着实令人唏嘘,叫人万万想不到——
到达“世界的交汇点”,居然这样简单。
想到这里,太宰微微一笑。他身体中仍残余有失重的坠力,横滨略显湿润的海风亲吻着他的面颊,上一秒还眷恋不已地落下吻痕;那双鸢瞳望向同一个落日,橙红色烙印在视网膜里,在这片幕布上涂抹出瑰丽绝艳的颜料,太宰舍不得移开视线。下一秒,他已经从坠落中的高空,转移到了“纯白房间”。
过于疲累的身体难以迅适应这种高度上的落差,而一周目时残留的毒药与解药还在血管里冲撞。太宰不需要测量自己的脉搏,就知道此刻他的血压恐怕已经飙升到一个危险的程度。他感到头痛、恶心、心跳加快,脸色苍白的和另一个自己有的一拼。有一刻太宰从人类的角度感到了难受,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他也并不是不享受这个过程。
——太宰赌赢了。
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一切,利用与另一个自己相互交锋的三分钟,太宰在维系住这世界原定走向的前提下,成功打了个时间差。正是这短暂的时间差得以令太宰布下了最后、最初、最重要的一步棋子,也正是这三分钟的时间差,使太宰从坠楼到一半的过程中得以存活。
至于是否会当真就此死掉……这种事情,哈哈。
太宰想到这里,忍不住含着笑意弯起了眼睛。
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需要苦苦思索的问题。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笑容并不长久。双脚踩在平地上的这一瞬太宰便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这一次再没有刀剑扶桑神在身侧急忙扶住他了。太宰并不在乎这个,他只是狼狈地用手掌撑住膝盖,弯着腰,佝偻着背,在一呼一吸的转换间,咳了个昏天黑地。
……这没什么。太宰懒洋洋地浮现出此类思绪。这种代价,……和最后通关所获得的利润相比起来,简直不堪一提。
“没事吧?!”
“等等、……”
“……你,…………”
从一边纯白的桌子旁传来惊呼声。这声音在太宰听起来断断续续,主要是他跳楼跳到一半气压还在鼓胀,造成了轻微的耳鸣。……这有什么好惊呼的,连点皮下出血都没有,更比不上那家伙信仰之跃绽放出来的一朵繁花。太宰不甚在意地这样想着,勉强摆了摆手,喘口气,掐了一下太阳穴,闭闭眼,这才直起了身。
他多少还是看中些外表,虽说本质上并不是真的在意,但太宰直起身来的同时便用手拍了拍上身穿的西装马甲:他的沙色风衣留给另一个人了,多少给那句尸骸残余下丁点温度。他自己就穿着衬衫,衬衫袖口卷起到手肘,露出手臂上层层裹缠的绷带。太宰的衬衫领口有点开裂,是被尾崎红叶一刀从风衣外层割破到里面所余留下的创痕,而那条休闲西裤的裤脚则沾着分不清是谁的血迹。
站起来之后,太宰简单环视了房间一眼。
很明显,依然站立着的、“还没有出局”的,就只剩下太宰一个了。
纯白的桌椅上,被迫坐着琴酒、工藤一,五条悟,以及刚“复活”不久的刀剑付丧神,药研藤四郎与五虎退。
高中生名侦探保持着一个奋力扭转身体的坐姿,看起来是下意识想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奔到太宰身边。然而纯白房间的规则是不可变的,哪怕工藤一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群,也无法从座椅上离开一分半毫。
比工藤一看起来反应还要更加剧烈的,则是刚刚把“人性”连同“性命”一同取回的付丧神。
这一次亲眼从屏幕里看见自己奉献出一切去守护的审神者,看见他赌上自己的生命去证明一个“可能性”,看见他面含笑意地沉睡在那间漆黑棺椁里。……五虎退面容上还残留着杀敌后无机质的冰冷,但泪水顺着那双淡金色的眼瞳一连串滚落,几乎要哭干这具化人躯壳里全部的水分。而药研藤四郎冷着一张脸,手下短刀已经有一半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