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孙佑平说:“京广线都冲毁了,至今都是世界最大的水库垮坝惨剧。”
“我为啥印象深刻呢,是咱们家有个远亲嫁过去的头一年生的事儿。差不多得有二十年后吧,她家掌柜的卖血染了艾滋病,最后全家都得了艾滋病。”孙母唏嘘着说:“好像她们全村都得了艾滋病,这边娘家人就不让她们回来了。”
“为啥要卖血?”柯宇问。
“太穷了!不是逼不得已谁会去卖血?”孙母说:“都只怪他们卖血,怪他们穷。也不问问他们为啥穷?要我说,归根究底就是那场特大暴雨损失太惨重了。”
“好像还有个作家写了本书?是讲关于艾滋病的,用现在专业的话就叫啥……啥射?”
“影射?”
“虚虚实实也分不清,那写书的就是咱省内人,叫叫……叫啥来着,反正没比我小几岁。”
“阎连科的《丁庄梦》?”孙竟成说:“他好像是洛阳人。”
“我也不知道具体哪儿人,只知道是咱们省的。”
孙竟成问柯宇,“省内作家阎连科你知道吗?”
柯宇犹豫,随后摇摇头。
“刘震云你知道吗?”
柯宇也犹豫,好像有点印象。
“那二月河你知道吧?”这回孙佑平问。
柯宇摇头,不知道。
“《康熙王朝》你看过吧?”孙佑平清了嗓子,“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哈哈哈。餐桌上爆笑。
孙佑平瞬间收了音,继续严肃起来。
“爸,二月河是山西人。”孙竟成纠正他。
“他是南阳作家。”
“他确实是南阳作家,但他祖籍是山西。”
孙佑平不搭他腔。
“你别抬杠了,你爸说哪就是哪儿,他以前是二月河的头一号粉丝!”孙母说。
大嫂应话,“老四说的那些作家,都是咱们这一代人的,毓一会知道,他们更小的估计不大知道……”
“回头也要了解了解,看看自己脚下这块土地上生的事儿,不能一问三不知。”孙佑平缓缓地说。
“好的,姥爷。”柯宇应下。
正聊着电视里播因这场暴雨造成的惨况,截至目前有多少人遇难、多少人失踪、多少房屋坍塌、多少农作物受灾、又有多少人紧急转移安置……以及各省份的救援力量,和截至目前郑州红十字会已收到社会各界人士捐款,累计共多少多少亿。
一家人劫后余生般地在餐桌前静静听。这顿饭吃得极缓慢,吃着聊着。中药毁了就毁了吧,车泡了就泡了吧,比起电视里播报的惨重损失,他们这点算得了什么呢?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平安就是无限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