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么大的雨,孙母骂他任性!孙佑平喝着姜汤摆摆手,让他回去吧。老二也给家里打了电话,交待二嫂锁紧门窗,雨停了他就打车回去。他可住得远,离诊所少说六七公里。
孙佑平泡了茶,父子俩面对面地坐着。干喝,也无话。以前大哥在就很会调节气氛,总是能让父亲开心。而他越是搜肠刮肚地找话,越是无话。
最终还是孙佑平宽容地找话,聊林静手术的事儿,要他安心,手术不大,大伯找的医生资历老。
他点点头,沉默了会,同父亲聊自己想结扎的事。孙佑平没反对,说结扎也好。他托起茶壶给父亲斟茶,孙佑平挪了下杯子,问他饭店生意怎么样?
周渔是出了一身汗,晚上正洗澡的时候突然停电。她抹黑洗完出来,躺床上哪也不敢去。窗外暴雨水龙头似的哗哗哗,她手机在外面沙上响,但她不敢出去。
她以前不胆小的,甚至是胆壮。大概是在父亲去世后,她频繁地看见他出现,她才开始惧怕。
惧怕什么呢?
孙竟成蹚着水回来时,周渔完全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头是湿的,身上也黏黏的,床单上是大片的汗渍。
孙竟成脱了裤子去洗,路上有一段雨水都淹到小腿,他生生蹚着回来了。
周渔端着香薰蜡坐在马桶盖上看他洗,孙竟成洗着说:“刚上来的时候,看见物业都在车库门口堆沙袋。”
“你问他们几点来电了吗?”周渔同他聊。
“他们说估计要明天。”
“雨什么时候会停?”
“估计后半夜就停了。暴雨都下不长。”
周渔没再问了。
孙竟成洗好出来,摸摸她额头,烧退了。他穿好衣服去给她煮面,回来时他从诊所带了肉酱汁,下碗白面淋一勺就能吃。
周渔端着蜡烛前后跟着他,他觉得好笑,把她搂怀里一起等水沸,一起下面,下好了坐那儿一起吃。
吃完他给她一点点擦头,然后换了床单,和她一起躺下,随口说:“真好啊!”
“什么真好?”
“能和你在一起可真好!”孙竟成知足地说:“我那会儿什么都不想,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回来。不然恶龙下来把你抓走可怎么办?”
周渔拧他,“如果真有恶龙,也是先抓你。”
孙竟成大笑,虚虚实实道:“我情愿他先抓我,趁他吃我的时候你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他想着那个画面,慢慢入了戏,“跑远远的,然后忘了我,再找个比我更好的人嫁了。再生俩孩子,吵吵闹闹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他说着说着眼中泛出了泪光。
“为什么找个比你更好的?”
“要比我更好你才能忘了我,笨蛋。”
“有道理。”周渔附和。
“小没良心的。”孙竟成懒得理她,“我还活着呢。”
周渔同他十指交握,没做声。
“我保险的受益人是你。我要真有个事儿,名下所有资产你都收着。”孙竟成想到大哥没交代一声就离开,也想到他的一位朋友突然离开,那些债主拿着欠条合同找他老婆打官司……
“拿到钱后你就去快活,别学大嫂,白天装没事人,晚上偷偷哭。”孙竟成缓缓地说:“妈前两天还说,说大嫂好几回晚上做梦哭,把毓言都给吓到了。”
周渔一直没接话,听他絮絮叨叨地说,心里感到无比安宁和踏实。等他彻底交待完,她才慢慢接话,“记住了。拿到你所有的遗产后去快活,养个像甜茶一样的小白脸。”
孙竟成心里不是滋味了,坐起来问:“甜茶是谁?”
周渔搜了图片给他看,多么治愈鲜美的小伙啊!
孙竟成躺回去,口是心非道:“不错。精神小伙。”
周渔哈哈大笑,抱住他说:“可我还是待见老腊肉。”
孙竟成佯装恶狠狠地咬她鼻子,紧紧抱住她也不吭声。
第46章特大暴雨
这场雨持续下了几天。从淅淅沥沥、断断续续、到最后的不管不顾和惊天动地。
诊所也从未这么兵荒马乱过。
爷仨从地下室搬到车上的药材也白瞎功夫。车身淹了大半,整整泡了两天开不出来。
能开出来也顾不上。
先是大伯约好了医生给二嫂做手术,一群人想着法去了,到那儿等啊等,马上轮到了……竟然断电了。一群人又哗哗折回来。
雨停了吧,大人们忙着善后,忙完孩子们又跑不见了。正满世界找,孙嘉兴一路跑回来大喊,毓言被水给冲跑了!大嫂差点没晕过去。
而肇事者——就是那个孙嘉睿,吓得不敢回家偷偷躲外面哭。起因是孩子们憋几天了,见雨停就偷偷跑出去玩儿,因为没见过这么大场面,一时兴奋远大过害怕。加之又有几个同龄小孩拿个大澡盆在那儿玩,见孙毓言最小,就要他坐盆里推着玩。
这一坐不打紧,才高高兴兴玩上一分钟,一股洪流泻下来就把他连盆带人给冲跑了。
全家人都蹚着雨水去找,找着喊着,也朝其他人打听着。无论遇见消防救援队……还是民间搜救队,他们都冷静地描述着孩子坐着的澡盆颜色、孩子身上的衣服及年龄。
整个他们那前后几条街,都此起彼伏地应着找孩子声。而当事人孙毓言早被吓得哇哇大哭,两只小手紧紧扣着盆沿喊爸爸……喊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