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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母正好听见这话,可不得了,迎过来就问:“你怀孕了?”
“我没呀,我刚过完例假。”
孙母很神叨,拉过毓言就问,“毓言,你看见小婶肚子里有妹妹了?”
“小婶抱着妹妹……”孙毓言说完,弓着背像一头小牛犊似的冲去里屋找哥哥们玩了。
孙母很笃定,说她快怀上了,肯定是个妹妹。说小孩有时候会有天眼,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说完也不管她们信不信,继续忙手头的事了。
……
周渔稍坐了会儿,惦记着要回区给加班的孙竟成煮饭,骑上电瓶车就回了。路上很开心,经过一排排垂柳,望望垂柳下散步的人,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孙家基因太强大了。强大到孙竟成只有一个姑奶,一个姑姑,一个姐,一个侄女。四代人,每代只有一个女孩。
她真要怀一个女儿,那是再好不过了!
孙竟飞在餐桌前吃完饭,想到了正事儿,微信周渔要她取快递,给他们家买了个拖地机。孙竟成叨叨几天了,说区的彻底坏了,为了担心周渔现它坏了,他已经手拖好几天地了。
为什么要她买?他讲了一番子道理。如果自己买绝对要招骂,但她送就不一样了……
她厨房洗刷着,孙母在卫生间交待她,要她把那一盆淘米水倒去大饮料壶里酵,回头浇花用。
晚了,她已经倒了,为了不多说话,她说刚已经端去浇花了。孙母数落她不懂常识,“我都这么浇几年了,你都不上心?”
“一回而已,花儿死不了。”孙竟飞不在意。
孙母正给孙毓言洗澡,也没理她。大嫂去她和大哥的家里收拾衣服了,人没了,衣服也没必要留着。大哥生平最热心肠,放那儿压箱底不如收拾了送人。
孙竟飞洗刷完看眼卫生间,悄悄端了一盆水就去浇花,浇完嫌阳台花草招蚊子,又找了蚊香点上。随后倚着护栏给柯宇订高铁票,他打算回来了,因为孙毓一准备跟同学去云南了。
订完票她截图给柯宇,随后闲望,望见衣夹子上夹满了袜子,大的小的男的女的,其中两双还是早前她买给柯宇的白色运动袜,因为顶个洞就没再穿了,如今都被打上了蓝色的小补丁。
由这两双袜子她忽然间想到了很多,想到没结婚前母亲也爱捡她的袜子穿;想到她都几岁了,家里才还完当年买诊所这上下楼借亲戚的钱;想到因为欠亲戚钱,母亲远远看见他们就绕着走……她想到了很多很多当年不觉得有什么,但如今看来却是很令人心酸的往事。
小时候她从没觉得家里日子有多难,学校里其他孩子有什么,他们姐妹四个都一样。书包都要最时兴的双肩包,不要背那种劳动布斜挎的。文具盒也必须一学期一换。总之,她从不觉得家里穷,也从没穷富的概念,因为大家吃的喝的背的用的都一样。
一年吃不上几回肉,但他们也不稀罕吃肉,有零嘴就够了。她印象有一回去吃席,席间有大人撇嘴说他们家穷烧,欠了一屁股债,小孩出门一个个都还排排场场。当天回去的路上孙竟成就问母亲,什么是穷烧?孙母问他哪儿听来的,他说流水席上听来的。随后孙母沉默,一声没吭。
想着她就去了主卧,孙母刚给孙毓言洗完澡,要他自己去箱子里拿牛奶喝。孙毓言手上各抓一盒,去踢另一个房间的门,喊着哥哥开门。
里头孩子不应他,他又折回来哭着说哥哥不跟他玩儿。孙母一巴掌拍门上,都快点给我开门,不然进去一人一顿。里头不耐烦地开了门,孙母说他们,“再敢反锁门,头给你们拧了。”
……
孙母教训完孙子,过去洗漱抹脸,随后看向身后的孙竟飞,“你老前后跟着我干啥?”
“跟您商量点事儿。”孙竟飞还从未跟母亲很正式很贴心地说过话。
商量——孙竟飞还从未这么客气地同她说话。她向来无法无天惯了,什么事都自作主张先斩后奏,退学是,未婚先孕也是。事干完,通知你一声就行了。
商量——多么鲜文明和谐的词汇。
第44章缱绻柔情
孙竟飞同她说了和柯勇的最终协商结果,财产五五,柯宇抚养权归她。
孙母骂了柯勇几句,说一个子都不该给他。这当然是孩子气的话,孙竟飞也没接。
半天孙母问她,“问过柯宇意见了?”
“嗯。”孙竟飞点头,“他愿意跟我。”
“那就不说了。对半分就分吧,给他那钱权当喂狗了。”孙母说她,“也算给你长个教训。”
具体长啥教训,母女俩心知肚明。从知道柯勇出轨她就一直忍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朝孙佑平抱怨,说看吧,早先死活不听我们的,现在吃大亏了吧?!我早就看出来柯勇这人不行!
但这话她也就敢跟孙佑平说说,跟孙竟成说说,老大活着的时候跟他说说。儿媳们和孙竟飞面前憋死她都绝口不提。
“那就翻篇了,也不耗着你了。”孙母昧着良心,口是心非地说:“如今离婚不算啥,街上大把,那谁谁谁家的女儿离婚,后来又嫁了个头婚的。”
……
孙竟飞也坐去床沿,贴着她一块坐,孙母拉着她手看,说多粗糙,还不如老四的手光滑。说着掉了两滴泪,心疼女儿这把年纪离婚,也心疼分出去的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