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现在手握花印之人对他这个宫主有点不满,东西不早些拿回来,恐夜长梦多。
见风涅面带犹豫,路明遥又哄道:“而且你一日不确认下来给我当近身护法,我就一日无法允许你随我出去啊。”
近身护法能再立个契约限制,可以很好地阻止风涅在外闯祸与滥杀无辜。
风涅微蹙着眉头,冷声回问:“被人限制的自由,又岂能算得上是真正的自由?”
路明遥又道:“只要你这一年里老实一些不做仙宫违禁的祸事,一年后若能成功解除契约,我可以视情况还你自由。”
开出这样的条件,反倒提起了风涅的警惕:“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路明遥被他问得有些委屈,“我只是觉得你这些天的表现瞧着挺好,倒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可恶。”
风涅闻言,忽的对他冷笑了一下,睥睨道:“路明遥,你作为宫主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别以为我这几日对你的宽容便是善良,我杀过人,杀过很多人。”
“我也杀过人。”路明遥扬了扬下颌,“杀的不比你少。”
“修仙界的规矩便是没有规矩,在这样一个混沌的世界中挣扎,谁的手不曾沾过血?”
“人们之所以服从于仙宫的规矩,不就是因为力量尚拼不过吗?倘若有一日哪方势力强盛于仙宫,当仙宫再无法为那些仙士提供好处与资源时……仙宫立下的仙规,可还会有人服从?”
路明遥望进风涅那双于暗夜中仍散着金乌般光辉的眼睛,认真道:“我这个人,最讨厌的便是随波逐流。”
“别人说的,与我亲眼所见和感受是两回事,我更喜欢自己去了解真相。”说着,他语气骤然淡了几分,“当然,若叫我现你确实如他们所言那般不可理喻,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把你逮回来。”
“先跟你说清楚,被我抓回仙宫的话,惩罚可就不是关押在平陵山那么简单了。”路明遥眼睛里明明没有任何笑意,风涅却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笑的,笑得令人莫名的寒。
“风涅,这是我任性的底气。”
他突然有些明白路明遥给他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明明是仙道的人,傲时邪若妖魅,冷时狠若魔族。像是金镶玉裹之下,其实装着坏骨子。
还是能够摄人心魄的坏骨。
风涅不可免地有些动摇,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去相信路明遥。他那些曾经的族人,就是败在了信任之下。
人心,是这世界上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许久的挣扎之后,他才抬眸对着眼前之人警告道:“路明遥,如果你敢骗我,我定会与你同归于尽。”
契约本就是双向约制,更何况凤族契约的解除还得再等他回凤凰谷一趟,哪怕天契解了路明遥想立刻反悔,他都有办法压制他。
路明遥回话的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着闹脾气的小宠物:“放心,你看我哪次骗你了?”
风涅不置可否。
路明遥抬起手:“来,我们约法三章。”
“麻烦。”风涅低声嫌弃着,但还是听话地伸手对着那红润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双掌相碰的瞬间,金沙般的辉光顺着俩人双手散出,耳侧仿佛还能同时听见响起的一道舒心瑶音。
击掌的灵光像是不小心被路明遥留了下来,在他墨眸中亮。
“第一,路明遥与风涅虽为道侣,但无需履道侣之约,行道侣之责,各自生活互不干涉。”
说着,路明遥微微起手,然后又往风涅手掌拍去:“第二,路明遥允诺如果风涅在契约生效间,不胡作非为违背仙宫仙规,不乱杀无辜祸害良善,将酌情在终止契约后撤去他要犯身份,还他自由。”
“第三,风涅将以近身护法身份留在路明遥身边,直至将花印寻回,天契终结。”
每一次的击掌,风涅似乎都能感觉到有一道热流顺着路明遥的掌心渡入他身体里。
贴身护法的契约灵气在他手腕上画出了一道银蓝色的昙花印记后没入他身体里消失,抬眸间,他正好对上路明遥的笑眼,听见他愉悦地说:“盖好章,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风涅突然觉得路明遥手掌无意渡来的热流很烫,烫得他浑身不适。
他淡着脸收回手,转身没再看面前之人:“只是暂时的合作罢。”
路明遥回到寝宫时,小奶兔还乖乖在床上待着等他,但那只被他随手变出来的小白凤已经恢复成白纸了。
他将纸张拿起,对着它无声笑了一下,折叠整齐后仔细收好。
从路明遥决定要让风涅给他当近身护法那天起,白松鹤每日都试图改变他的想法,进入书房第一件事给路明遥说风涅的坏话已经成了他每日的习惯。
今天一早,他人还在书房外,就已经开始念念叨叨:“宫主啊,您看那只凤凰那么嚣张跟个大爷似的,天天放你一个人待着,万一又让哪个心怀不轨的……”
他人刚走进书房,安静的空间里突然就向他投来了两道视线。
嘴上方才抹黑着的人就坐在路明遥的书桌旁,冷冷淡淡地注视他。虽然他身上仍散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但他现在确确实实就待在路明遥边上,倒也算是——履行职责了。
白松鹤瞬间傻了,准备好的一堆话突然卡在喉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