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为道侣的两个人,会在印记的促使下逐渐熟悉双方的气息,以至于潜意识对彼此的靠近放松了警惕。风涅今晚其实也就只是想试试这个说法是否为真,并且测一测究竟能将警惕降低至何种程度。
没想到结果还挺惊喜。
殊不知在风涅思考的短短时间里,路明遥额头处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这种毫无预警的闯入让他的不适几乎达到了临界点,并不是一点的气息就能够安抚的程度。
他搁在被子上的手抓得指节白,深呼吸几次后,只能用力出短短的两个字:“……出去。”
声音沉冷得足以让风涅察觉到异常。
风涅正觉得疑惑,房里的空气忽的又开始泛起层层让人不寒而栗的雷电气息,威力比之前在路明遥书房那会儿还要强盛。
是能够让他受伤的程度。
他这才注意到路明遥的脸色难看得可怕,抬眸朝他看来的眼神混乱中夹杂着几分嫌弃:“给我出去!”
看守在路明遥寝宫之外的护法们只觉得仙宫上方忽然聚集了黑压压的雷云,白紫色的雷电在云层里如同游龙般窜动。一道惊天动地雷电忽然闯破了路明遥的房门,从里面劈了出来,在院子石灰色的地板处划出焦黑的长痕。
雷电化散之后,身着白衣的风涅站在院子内,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左手,看向重闭上的房门,眸光凛冽而又复杂。
即使风涅反应极快地躲开了路明遥的攻击,但左手还是不可免地被那道雷击给擦伤,到现在整只手臂都还处于无知觉的麻痹状态,酥麻无力。
没想到平时不管给添了什么麻烦都能镇定处之的路明遥在这件事上,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寝宫外的那些护法在察觉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想过去查探情况,奈何路明遥现在处于气场大放的戒备状态,光是不断往外扩散的雷霆之力就让他们难以进入。
反倒始作俑者风涅尚能顶着那股气势,缓步又走到房门处。
眼前镶着银色雕花的大门看起来端庄而又森冷,就像房中之人,将除了自身之外的所有人都冷冷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他想起被驱逐出房间之前路明遥的眼神,终究是没有怒,只站在房外冷静地对里面之人说:“路明遥,只要你放我走,就什么都不会生了。”
“我素来恩怨分明,你是上界来的任宫主,虽为仙道之徒但亦与我无任何怨仇,我可以答应你离开之后不会找你和仙宫的麻烦。”
短暂的静默后,房里传来了路明遥清冷又掷地有声的回答——
“不放。”
短短两个字,带上了他所有倔强。
风涅靠在冰凉的房门边,心情神奇的没有因为路明遥的拒绝而感到极度不快,反而气笑了。
像是早已有所预料,又或是已开始习惯路明遥的硬气。
房中之人逐渐冷静了下来,周遭那形成了结界的雷霆之力也在慢慢消散。
风涅没再说什么,只扣起右手指在房门的银框上敲了两下,转身缓步离去。
原来还是个宁可委屈自己,都不愿向恶势力低头的脾性。
*
作者有话要说:
#犹记得谁一开始说了委屈谁都不会委屈自己#
第十章蛊惑人心者
自那一夜的事情之后,风涅就没再去挑战路明遥的‘底线’,也没与他打过照面。
甚至是后来他又在仙宫各个角落惹出了点小小意外,路明遥都没让人再管过他。他原以为这样的异常是来自路明遥的另一类妥协,直到他偶然遇见一脸愁地向宫内护法交代事情的白松鹤,才知道路明遥在那一晚之后,人就从仙宫消失了。
“唉,那你们这几日外出做任务时,顺道找一找,看看宫主有没有在那附近。”白松鹤愁得脸上皱纹都多了好几道。
“知道了,白长老您也不必担忧,宫主既然留了书信就肯定会回来。宫主可能只是有点事要办,又或是想散散心了罢。”那些护法们还反过来安慰白松鹤。
白松鹤摇摇头:“你们也清楚下仙界如今的动荡,就怕他被有心人盯上,在外边出了事。”
护法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拱了拱手告退,准备办正事去。
白松鹤一转身就见到风涅遥遥站在廊道的另一端,面色平静地注视着他。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死沉沉的眼睛里再出现精神的亮光时,竟还是因为气的。
他轻哼了一声假装没看见这个像顽劣孩子总惹他生气的家伙,正要与他擦身而过时,却难得被他出声叫住了。
“白长老,宫主这几日都没在仙宫?”风涅问道。
白松鹤没好气地回道:“是啊,估计是被某些叛逆的家伙给气着了,一天到晚正事不干,还敢擅闯宫主的寝宫。”
那晚的动静毕竟闹得有些大,待护法们赶过去时正好见到从里面出来的风涅,都纷纷愣住了。
都知道宫主的寝宫连白长老都不能轻易进去,很明显方才那大动静究竟是谁闹出来的。他们差点就要把风涅当成入侵者处置了,但后来路明遥一声令下让他们当做无事生,也不需要对风涅做什么,因而才作罢。
即使如此,只要在仙宫里的人都知道,路明遥那晚疑似火是因为风涅。
“哎,真愁人,万一我们好不容易盼来的宫主就这样打算撂摊子不干了该怎么办呐。”论阴阳怪气,白松鹤在仙宫里认第二恐怕没人敢认第一,“我可怜的宫主,年纪轻轻怎么就要忍受这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