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别墅按响门铃,顾阿姨来开的。多日不见她并未见老,反而因为换了型而更显得容光焕。
“顾阿姨,好久不见。”他把买的水果递过去。
“欸——”她忙忙地将人迎进来,又喜笑颜开地回头喊,“小念快出来。”
“来了!”
宋珂第一次见陈念穿得这样漂亮,一身细腻的藕白,手工钉缝的香奈儿套装既文雅又别致。换鞋时她守在一旁,他不免对她微笑:“在家打扮得这么好看,今天是什么大日子?”
她也微笑,可是默默无言,仿佛找回一点女孩子家的含蓄。
后来才想起今天是她生日。
中午开始“信鸽”们就川流不息,送礼物的送礼物,送花的送花,更有人亲自登门送一句生日祝福。陈念一趟一趟地出去接,又把东西一趟一趟地抱回来,到最后客厅地毯都快堆不下了,愁得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宋珂难免惭愧。
现在出去买也来不及了,想来想去,只能抱歉地对她说:“我的礼物过两天补给你,你别见怪。”
好在她压根儿也不在意这个,转头就开始拉着他一起组装台式电脑,并且十分自豪地告诉他:“最近熬夜看完好多教学帖,配件都是我自己挑的。”
好家伙,散热器还是分体水冷的,看得宋珂忍俊不禁:“难怪这么华而不实。”
“喂喂喂。”她笑着横起眉,“你怎么这么苛刻啊,人家都说对待初学者要以鼓励为主,我哥还说我选得不错呢。”
“那你找你哥帮忙去。”
“不去,我就找你。”
她在地毯上灵动地翻了个身,赖皮一样远远地去够沙上的手机。最后还是宋珂看不下去了,伸手替她拿过来,“铭途的人知道你这么懒吗?”
她眯起眼,倚着宋珂的肩膀滑手机,无非看一些商业前沿动态或是竞争对手八卦。
后来天色渐晚,顾阿姨叫他们两个过去吃饭。本以为这一餐必定奢侈豪华,没想到出乎意料的简单质朴。整个餐桌最贵的就属一条东星斑,其余全是家常小炒,配上自制芝士蜜薯和手工酿制的白葡萄酒,很有种温馨感觉。
“寿星要求的,”顾阿姨给他们盛饭,每碗都压得特别实,“说是做得太多吃不完,不如简单点好。”
宋珂却觉得可口极了,吃到后来都有点舍不得停筷,直到被陈念拉着去打扑克才意犹未尽地起身。
战场转移至客厅。
“输了的贴条。”陈念兴致勃勃,意欲大杀四方。就连顾阿姨也变得活泼起来,跑到楼上拿来了牌跟固体胶。
起初宋珂还想让着点寿星,后来现自己想多了,寿星哪用得着他让。打了十盘他输了总有五六盘吧,不到一小时就被贴得满脸白纸条,看牌都得先把条给掀起来。
陈念瞅着他直乐:“宋珂你好像白无常。”
他干脆伸起两只手扮僵尸,逗得她哈哈大笑,自己却只能笑着无奈地摇头,“洗牌吧,我的运气也该触底反弹了。”
这栋颇有岁月的别墅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又是欢声笑语又是捶胸顿足,以至于外面门铃响了都没人听见。
直到一楼的门被推开,他们三个还在复盘刚刚结束的那一把。陈念同宋珂互相指责对方牌技臭,顾阿姨笑呵呵地在洗牌,偏过头,最先看向门口,愣了一下后欢喜地站起来。
“啊呀,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念跟宋珂双双一怔,不约而同地回过头。顾阿姨已经忙不迭迎过去了:“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快,快换鞋进屋。”
陈念也马上起身跑过去。
就宋珂还傻坐着。
他眼前贴着十多条手指那么宽的白纸,眼睛从夹缝里艰难地往外看,看到一个提着行李、又瘦又高的陈觉。
也许是他这样子太丢人了吧,陈觉也看着他,微微地皱着眉。他反应了一下才站起来,匆匆背过身去扯自己脸上的那些,结果陈觉大步走过来,替他把掉到颈后的两条摘掉了。
陈觉的手指有一点冰,鞋也没来得及换。宋珂赶紧说了声“谢谢”,走到卫生间去洗脸上的固体胶。
开着水仍可以听见外面在聊天,陈念问她哥怎么突然回来了,陈觉说回来给她过生日,陈念高兴极了,大声问他“礼物呢”,他仿佛也笑了笑,不过不知道答了什么。
后来宋珂还是硬着头皮回到客厅。
陈觉已经换好衣服,一身便装仍很倜傥,就是人又瘦了。陈念把她哥送的一套饰捧到楼上去,顾阿姨进厨房弄夜宵,沙上只坐着他们两个人,气氛有些沉默。
“特地来替陈念过生日?”
“只能算误打误撞吧。”宋珂轻声解释,“我一开始不知道,她也没有跟我说。”
“没关系,你能来她就很高兴。”
接着又没有话了。
陈念放好东西下楼来,还惦记刚刚的扑克活动呢:“正好,四个人可以打升级,太晚了你就在这里睡吧宋珂,反正明天你们也能一起上班。”
宋珂却找借口推辞:“还得回去给小九添粮。”停顿了片刻,又往窗外望了一眼,“我看我先告辞了,太晚不好打车。”
陈念“啊”了声,眼巴巴地转头,想让陈觉帮着留一留人。宋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匆匆起身穿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