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也的确没有时间给她忧心了。
起身草草收拾了药箱后,李昭迎着初升的晨曦,快步跑向了柳敏文的房间。
柳敏文的情况并不乐观。
不管是李昭先前喂给他的药还是裴少宴后面喂给他的药,似乎都无法帮他解除掉身体里的麻烦。
而李昭坐过去一切脉,脸色便沉重了起来。
“如何?”裴少宴站在床尾,问道。
李昭侧身翻找着银针和药,嘴里回答:“是我失算了,柳敏文虽然会武,但身体比我们两个都要差,即便我喂了他解药,也无济于事。”
银针一根接一根地扎入了柳敏文头部穴位。
原本脸色苍白、毫无反应的柳敏文开始哼唧,眉头紧蹙,好像在经历什么痛楚似的。而随着李昭施针的加快,他的嘴角开始溢出暗黑色的鲜血来。
“张昭下的只是迷药?”裴少宴惊呆了。
李昭捏着帕子给柳敏文擦拭干净血迹,随后解释道:“的确只是迷药,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柳敏文自己本身就中了毒。迷药扰乱了柳敏文体内的毒素,而我解药一喂,迷药失效,毒素便开始横冲直撞了。”
“倒也是阴差阳错。”裴少宴拧着眉头说。
“或许……这毒不是冲柳敏文来的。”李昭回眸去看渐渐平静的柳敏文,说:“柳敏文此前与二皇子同吃同住,他能中毒,二皇子极有可能也中了招。”
闻言,裴少宴一愣,眼底闪过了几分思量。
李昭看到裴少宴的表情,知道他担忧好不容易稳定的盛都局势又变换动荡,便安慰他说:“放心吧,这毒不是什么难缠的东西,等把柳敏文酒醒,问一问他就清楚了。如果二皇子也中毒了,我到时候写一封信寄回去,让宫里的御医照单准备药材就是了。”
“你出来时没避着院子外守着的人,张昭应该已经清楚我们知道他下药了,明天把柳敏文的事一说,看看他是什么反应。”裴少宴说。
“对。”李昭掐着时间拔针,手头又摸了两颗药喂给柳敏文,回道:“我就想看看,堂堂临县县令,下药谋害监国皇子身边的谋士,他这是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张昭此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来来回回地踱步,一步跺一下脚,脸上满是悔恨。
“你着什么急?”
阴影处坐着的人慢条斯理地说。
“你当然不急,从头至尾你都不露面,出了事,要掉脑袋的也只有我!”张昭猛地回头,狠狠地瞪过去。
“下药是你的选择。”黑暗中的声音依旧沉稳。
张昭听得心头一颤。
他知道,这人是在暗示他。
“丽芳阁的人办事你放心,人已经已经走了,就说明事情办好了,剩下的只看你怎么收尾。”那人说着,起身走到了光亮处。
不是别人。
正是失踪已久的李清然。
“下药是我的决定不错,可也是你告诉我,柳敏文和李昭不对付,这会儿李昭却要去救柳敏文的命!”张昭狠狠地咬了咬牙,勉强挤出几句话来:“现在李昭要真救了柳敏文,那不就是柳敏文的救命恩人?我要如何才能离间他们?”
“你当李昭和裴少宴是傻的?人死在他们手上,等回到盛都,他们怎么向李广交差?”李清然嗤笑了声,说:“我告诉你他们之间不对付,那是想让你斡旋一二,看能不能浑水摸鱼,谁让你下药了?事到如今,你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待会儿他们的怒火吧。”
天,已经亮了。
张昭攥着拳头,闭上了眼睛。
“丽芳阁的人你自去接头,这事本不该由我亲自过来,若不是你犯蠢,这会儿我已经出了耀州了。”李清然略有些厌恶地瞥了张昭一眼,说道:“我与太子殿下那是有正经事要办的,李昭手上的东西能拿到则已,拿不到……”
李清然没有继续往下说。
她逃出盛都,为的不就是那张秘宝图?
只可惜她手上只有半副,剩下那半张不是在李昭和裴少宴的手上,就一定在柳敏文的手上。
当时在盛都,李广手握重兵,正面冲突之下,太子哪怕和她联手,也不是李广的对手。及时止损,她有什么错?无非是背信弃义了一回而已。
之后跟太子解释清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太子也一定会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