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小碎步跑到孟童钰身侧,抬手掩嘴,附耳道:“这位娘子是裴家的表娘子,据说与裴家二郎是青梅竹马,惹不得!孟助教,她要抓李娘子的奸,你挡不住的呀。”
“荒唐!”
听完老张说的,孟童钰气得拂袖一甩,喝道:“李娘子过来是寻旧人不假,但其中并非阮娘子所猜测的那样。某奉劝阮娘子,读了圣贤书的人,嘴里可得干净些,否则某必要上报赵博士。”
阮泠泠吓一跳。
后头的婢女则叉腰前进两步,挡在阮泠泠面前,说:“你在胡扯鬼扯什么?我家娘子什么身份,岂容你去赵博士面前告状?”
大户人家出来的豪奴,瞧人都是用鼻孔在瞧人。
“便是金枝玉叶到万难书塾里来,那也跟其他学子没有差别!”孟童钰冷着脸,斥责道:“阮娘子纵容奴婢侮辱助教,某不需要告诉赵博士,某自己便能予以处罚!”
万难书塾内讲究的就是一个一视同仁,众生平等。
尽管平时大家都还是会给世家子弟一些面子,可明面上,的确不会有像阮泠泠的婢女这样,对着助教颐指气使的。
“你!”婢女瞪大了眼睛。
她也是知道万难书塾的规矩的,故而赶忙躲去阮泠泠身后,小声道:“娘子,这人别是要对奴用鞭刑……娘子您可得救救奴呀。”
“他你也怕?”阮泠泠恨铁不成钢地反手拧了把婢女,说:“不过是一个助教,真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还金枝玉叶,你让赵博士给临安公主脸色看看?”
阮泠泠口中的临安公主,就是如今天子的幺女——李衔月。
李衔月与一般女子还有些不同,她不在巾帼堂,而是在万难书塾的子班里读书。
“临安公主不会像阮娘子这般咄咄逼人,口无遮拦。”孟童钰毫不留情地说道。
闻言,阮泠泠秀脸一红。
后头李昭与王启文从耳房中走出来,瞧见与孟童钰对峙的阮泠泠后,扬声道:“孟郎君,我这边聊完了,可否请你送我出去?”
两人霁月风光,坦坦荡荡。
“好,娘子这边请。”孟童钰直接无视阮泠泠,回身冲李昭一笑,说:“原以为娘子还要聊久些呢,故人重逢,该是有得话要说,却叫这等无聊之人打断了,算某护卫不周。这样吧……改日我请娘子和王先生临风阁喝酒,如何?到时便能畅聊了。”
“他一个藏书阁里的书吏,也配称先生?”
无聊之人娇声说道。
但院子里没人理会阮泠泠。
连一开始怕她的老张,都在孟童钰的眼神鼓舞下,昂挺胸地出了院子。
李昭一路被孟童钰送到了门口。
“李娘子别把那人的话放在心里,这种人是白读了书,没有半点儿涵养。”孟童钰眨了眨眼睛,又打趣道:“万难书塾里可不都是这样的人,这是少数,下次李娘子再来,我可得好好给李娘子洗清一下印象。”
李昭摆手,笑答:“当然,我肯定知道阮泠泠那边的人是少数,要不然……这万难书塾的名声可不是要被败坏了?”
一旁的王启文笑不出来。
他站在孟童钰的身后,比了个手势。
夜里三更,城郊城隍庙见。
这是他们先前的约定。
在万难书塾里,王启文有很多话是不能说的,他担心隔墙有耳,所以还得另外约个地方,详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