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躬身,拔出了匕。
窸窣声骤然消失。
为了避免被暗算,李昭取了火折子华亮,甩手扔过去的同时,掠身后撤。
火光一亮——
照亮了矮草垛子后面藏着的人。
是个脸被涂黑了个小丫头,看着也就十来岁。
小丫头的头如稻草般干枯凌乱,纯净黝黑的眸子里满是惊恐,身上更是破衣烂衫,在寒风下瑟瑟抖。
“你是这家医馆的孩子?”李昭赶紧跑过去,一边将点燃了干草垛子的火折子踩灭,一边脱了外袍套在那孩子身上,“天寒地冻的,怎么躲在这里?你爹呢?”
她记得刘达说过。
这家医馆的坐堂大夫姓徐,是城里有名的善人。
此次突逢流民冲击,刘达是第一个冲到这医馆里,可他却没见到徐大夫的尸,只看到了被毁掉的医馆。
或许是逃了。
刘达这么安慰自己。
“我是童儿,是徐大夫的女儿,徐童儿。”孩子伸手拉了拉李昭的手。
太冷了。
冷得不像是活人。
李昭忙反握住她的手,低头哈了两下,说:“我带你去找爹吧,你爹在哪儿?是不是逃出城去了?”
“死了。”
简单的两个字。
说这话时,徐童儿的脸上并没有多少难过。
她甚至歪头笑了下,略带歉意地低声道:“姐姐,是我爹救了那个流民头子,然后引来大批凶悍的流民。爹爹说,这是他的罪孽,所以他举起了药锤,想要与那流民头子同归于尽。”
其结果,当然是以卵击石。
徐童儿是眼看着爹爹被一刀拦腰砍断的,但她不敢吱声,只能躲在草垛子里,紧咬着嘴唇。
爹爹说的那些,她不懂。
可她知道,没有了爹爹保护,她会死。
“姐姐,你能带我走吗?我会做饭洗衣,我能给你端茶倒水。”徐童儿用她那与年龄不符的声线,小声乞求道:“我不敢跟别人走,但姐姐你不同,姐姐你一看就是好人。”
李昭哑然。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抱着徐童儿往右侧的廊道里走。
“姐姐……你是想去仓库看一看吗?”徐童儿聪明,一眼看出了李昭的目的,忙说道:“仓库已经被搬空了,但我知道有个医馆有个地窖,里面有爹爹的医书和一些药草。”
“地窖在哪儿?”李昭顿足,问。
徐童儿双手环在李昭的脖子上,身子往后仰了仰,反问道:“姐姐愿意带我走吗?姐姐,我会很听话的,我只是想活着,像爹爹希望的那样活着。”
“好,我带你走。”李昭答应。
以裴少宴的财力,养个小丫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见李昭点头,徐童儿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声音清脆地说:“我给你带路,我知道地窖的钥匙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