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像他打游戏似的,那个移动的背影头上仿佛写了“原曜”作为id名,旁边还有光圈为他锁定目标。
许愿赶紧低头喝了一口柠檬茶,把视线从原曜身上挪开。他试了试看白条,看舒京仪,最终目光都会回到原曜身上。
“怎么这么甜?我要的半糖啊。”许愿皱了皱眉,看被子上贴的标签,赫然写着“半糖”。
“没觉得甜啊。”邱宁在旁边玩儿手机,他也喝的半糖。
“是吗,”许愿又尝了一口还是觉得甜,不自在地摸摸下巴,“可能我舌头出问题了。”
邱宁看他余光还在往外边乱瞟,用手肘顶他一下,“你也想打?走,找他们去?”
许愿看了看时间,再晚点儿回去他妈得扒了他的皮,又想想原曜如果看见他和邱宁一起又要絮絮叨叨,摇摇头,说算了算了,我得回家。
许愿没忍住,又趁着邱宁在打包,往球场上看了一眼。
他听着篮球落地的声音……
砰砰砰。
和他的心跳一样。
他在窗户那儿找了个位置靠着,环保吸管都被咬得软烂,总是在原曜转身运球过场时挪开目光,假装四处看风景。
虽然,和邱宁一块儿可能会挨原曜的骂,但是他还是好想去看一下原曜打球的样子。
不知道是什么动力驱使了他,许愿摸出手机扫了码,拽着书包带子对店员说:“再来杯柠檬茶,去冰,半糖。”
等柠檬茶做好了,许愿拍拍邱宁的肩膀,说:“欸,我去给他们送一杯。”
如果没有莫名其妙的《约法四章》,他就也可以给原曜买一杯。这杯本来是想给原曜的……
“行,你慢点儿。”邱宁提了好几杯饮料,说是等会儿去网吧喝的。许愿不去网吧,他得回家。
在班上,平时除了李淳,和他说话说得最多的就是舒京仪了,两个人也熟一些,于是许愿跑过去在球场边站着,拎了杯柠檬茶。
走过来的路上,他都在想,到底给谁呢,这样吧,从这儿走过去的步数如果是双数,就给原曜,是单数,就给舒京仪……
一二三、三……
二十四、二十五、二十七,不对不对,二十六、二十七……
可他走了几步,脑子里连贯的数字就总是被场上原曜的背影所影响。
原曜本来在跑动,听旁边跑动的球员说了句“许愿来了”,第一个停下步子,抹掉鬓角的汗,朝场边望去。
许愿在冲舒京仪招手。
在许愿后边,邱宁站得远,但目标大,球场又空旷,原曜很远就瞄到他了。
许愿叫舒京仪过来的时候,场上的人自动都开始了暂停模式,等着舒京仪再上场。舒京仪是打sg(得分后卫)的,满场跑得跟小陀螺一样,早累得口干舌燥,许愿这杯饮料简直是甘泉,他一口气就喝了大一半。
场上,原曜没往这边看了,而是垂下眼看脚下的塑胶地板,小跑着倒退。他接过白条传来的球,往场中带了带,没有投球。他把球用掌心勾在臂弯里,喊:“班长,快点儿。”
“来了!”舒京仪回答,“愿愿你来打吗?”
“不打不打,最近我爸妈回家早,我不能在外面野了。”许愿给他们告别,“跟白条也说声,我先走了啊。”
“成。”舒京仪点头。
九十点钟了,又是深秋,夜风刮过来都是钻心的冷,城北街道上打街球的人不多,基本都是流着汗的年轻人,原曜这一拨把校服都脱了,顺着篮球架绑在绿漆杆上,上边儿还挂着七零八落的书包,风一吹,拉链上拴的钥匙碰撞作响,像圣诞树的装饰。
许愿犹豫了挺久,走走停停,想回去跟着一起打,又怕原曜连球都不稀得传给他。
他想了想,还是乖乖回了家。他回家没十来分钟。原曜也穿着件短袖回了家属区,对面楼的婶婶又轻声细语地劝起来,说小原哪,天凉了,身体再好也别这么穿,高三可生不起病哟。
婶婶话音刚落,隔壁单元出来浇花的伯伯也说,小原是不是学习太累了,脸色都不太好。
原曜不太会社交,只得逐一摇头点头微笑说谢谢,攥着汗涔涔的衣服,逃也似地冲进了单元楼。
他刚进单元楼,就碰见到家门口撕春节对联的许愿,要不是原曜扶凳子扶得快,许愿应该已经在楼梯上捂着流血的额头了。
“我妈说年气象,让我换个喜迎元旦的。你说元旦还那么早,我妈让我贴这个干什么?这才十一月。”许愿眯了眯眼,凑近点儿看对联上画的莲花小人,后脑勺上却开了个眼,心思落在了身后人的身上,“你那么早就打完球了?”
“不早了。”原曜看了眼手表,侧身要进里屋。
不对啊,原曜应该是看见了邱宁的,怎么不说他?许愿对疏于管教的自己有点儿心慌,又觉得自己贱,没人管还找人管,上赶着给人训,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不训还不舒坦。
情急之下,他一把扳过原曜的肩膀,“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有。”原曜点点头。
“说吧?”看,我就说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也想喝柠檬茶。”原曜扔下这么一句。
他松了鞋带,还没来得及换鞋,又顿了顿动作,往身后露了个轮廓凛锐的侧脸,“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