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模拟试卷收完放好,坐直身体,用食指去勾开书桌上放着的小抽屉,第一层被轻轻拉拽出来,里面躺着一块沉甸甸的二等功奖章。
2oo8年,父亲原向阳接受调动,开始在缉毒大队工作。
从那之后,原曜就没在家属区里待着了,而是去了妈妈家那边,念了一所寄宿初中。
也许是身为特殊家属的自觉,原曜不和周围人有过多进一步接触,也怕接到陌生的电话。
小时候被报复过的阴影化作如影随形的恐惧,缠绕着他一直长成了一个少年人。
但原曜始终放不下心。
时间来到2o18年。
那年原曜初升高,通过自主招生考入了六中。
由于六中不提供住校,所以从儿子念高一开始,在一线奋斗十年的原向阳主动减缓任务,退居二线,回家的次数也变多了。
尽管是这样,原向阳也没去接过原曜放学,在外和儿子大多都是微信联系。
直到原曜升高三,禁*毒任务紧张,原向阳才不得不重回归到战斗前列。
但是他一走,原曜独自居住,安全又成了问题。
要不是许卫东主动询问起孩子近况,再考虑到许家在家属区,日夜有门岗,原向阳都不会出此下策。
许卫东和原向阳曾共同执行许多次次轰轰烈烈的生死任务,是过命的交情。
那次二十年战友会上,许卫东主动询问过原向阳一天天在外省都在干什么,原向阳没正面回答,但笑不语,只是说活动在广西崇左,许卫东自然就懂了,对原曜也更多了分同情和爱护。
许卫东的心够大,觉得两个大男孩儿同进同出总归是安全一些,就主动说让原曜住自己家里去。
但是原曜的心很小,小得什么也也不敢装进去。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了解过太多牺牲,也听说过太多令人心惊胆战的打击报复,所以他对许愿最好的保护方式就是保持距离,甚至远离。
自己如果出什么事,血也不会溅到许愿身上。
他那身伤就是十岁的时候留下的。
还好,他被原向阳的同事及时解救出来,保住一条命,却还是在医院里抢救了一整天。
他也不想让原向阳太担心自己。
缉毒是无声的战场,分毫的心神不宁,都容易出大问题,有时候危险往往生在一念之间。
当时,原向阳打电话给他说,要他暂时去老战友家借住到高考。
原曜只是回了个,谁?
原向阳说,你许叔叔家。
原曜记得爸爸单位上也有姓许的同事,于是多问了句,哪个许叔?
原向阳顿了顿,开口说出那个被彼此封存在心底十多年的地名。
凤凰山。
这三个字像某种开关,原曜才想起来凤凰山的许叔叔家有个叫许愿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