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忙。”裴延平静道,“工作的时候我不会打扰他。”
事实上,不光周达非,裴延今天也很忙。
他今天有一场群戏要拍。这场戏颇具温情,是裴延从前不喜欢的类型,他几乎没怎么拍过,不知为何这次写在了剧本里。
大部分时候,裴延导戏的方式是自己安排好一切,演员只需要照着来,不用自由挥。与周达非不同,裴延极少真正信任演员的能力——或者说,自年少时起,裴延的天才和自负就让他极少真正信任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的能力。
所以,裴延既不让演员自由挥,也不向演员深入解释。他认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演员都没有自由挥的能力和必要性。
他像设计师出具图纸一样,把一切要求都写得详尽具体,剩下的人全都如工匠照做即可。
综合来看,这种方法省时省力。然而,今天的拍摄过程中,几个年轻演员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有毛病。
整场戏拍下来,像是在一个人的脸上拼拼凑凑了五个人的五官,哪哪儿都透着诡异。
一个上午过去,没有拍出一个能用的镜头。
“裴导。。。”午休时间到了,演员们也不敢休息。男主小心翼翼地看着裴延,“再来一条吗?”
裴延斜斜地靠着椅背,眉紧得很。他能感觉到,这是个死胡同。
他从前拍戏时也遇到过各种瓶颈,只是自负让他始终坚持自己的方法。
对于裴延来说,他拍的电影先是他的电影,其次才是电影。
然而周达非肯定不是这样的,裴延对此非常确定。
“先吃饭吧。”裴延不知怎么想的,语气还算平和,“下午再来。”
周达非在为《柠檬凉》选角的时候,曾经让每个演员都临场挥一个有关角色理解的片段。
裴延当时对此举嗤之以鼻。
他既觉得没必要,又觉得没必要。
这个中午,裴延没吃几口饭,似乎一直在出神想着些什么。
午休结束后。
演员和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开始准备再拍一条。
裴延却没有开始拍摄。他想了想,对着几个演员道,“给你们一小时时间,抛开剧本,凭自己的理解,想想自己的角色在这场戏里会干什么。”
“互相之间可以磨合。”
裴延组里的演员并不熟悉这种方式,一时思维难以转换,最后过了两个小时才勉强磨合出了个大概。
裴延看他们简单走了遍戏,才缓缓明白问题所在。
演戏的是演员,不是导演。可裴延从前诠释任何角色,都是站在自己的理解角度。
就像他看待其他所有人、事、物一样。
就像他想保护周达非一样。
今天这场群戏一直从早九点拍到日落后许久才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