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楼斯白拧起眉头,眼睛半睁未睁,像是醒了,又像是没醒,不过嘴巴却微微张开。
苏烟将他头抬起来一点,喂了他一碗麦乳精,喝完麦乳精,又喂了他半碗白开水。
楼斯白都喝下去了。
苏烟将人放到枕头上躺好,摸了摸他额头,见还在烫,又用毛巾沾湿酒精将他擦了擦。
楼斯白睡了一上午,他好久都没睡过这么长的觉了,醒来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最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抬起手去拿额头和脖子上的毛巾。
额头上的毛巾他认得,是他自己的。脖子上的毛巾他也认得,自己天天洗,花纹再熟悉不过。
拿着毛巾的手一顿。
也就是这时候,厨房连着房间的门板被人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女人手里小心翼翼端着一只碗,看到他,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你醒啦?”
第三十章楼斯白都睡……
楼斯白都睡了半上午了,早上又没吃,还是苏烟喂了他一碗麦乳精,但麦乳精能管什么饱?那东西就跟粥一样,上个厕所就没了。
眼看着过会儿就要做午饭了,苏烟见他还在睡,就有些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别烧还没退,胃病就要作了。所以给他做了一碗糖心蛋,放了两勺红糖和四个鸡蛋。
鸡蛋不是知青点的,是她私底下跟生产队里的人买的,这个时候鸡蛋便宜,更别说还是在生产队里买了,苏烟这些天舍不得吃麦乳精,所以花钱买鸡蛋吃。
在知青点天天吃咸菜蔬菜,里面都没有油没有肉,营养根本跟不上,知青点的鸡蛋被陈向东看着,一周只能吃一次,苏烟也不指望靠这一周的鸡蛋能补什么。
她买鸡蛋的那家就是之前分出去单过时,跟人买干柴的那家人,一毛钱十个鸡蛋,苏烟之前一口气买了五毛钱的,现在吃的只剩五个了,苏烟全都煮了,自己吃了一个,剩下四个都端进了屋子。
红色的糖水里,上面漂浮着四颗圆滚滚的白色鸡蛋,形状像天上的云,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乡下的鸡都是吃菜叶子和虫的,下的鸡蛋是淡黄色的壳,和后世养殖场又大又白的鸡蛋是有区别的,吃着没有腥味。
看到楼斯白醒了,苏烟心里松了口气,然后脸上很快露出笑,“你醒啦?”
端着碗小心翼翼朝他走过去,语气热切道:“快起来吃,肚子饿了吧?”
楼斯白的床与武建国的床并排,之间隔着仅两三寸的距离,哪怕苏烟瘦,也要侧着身走。
之前楼斯白没醒,苏烟是直接蹬掉鞋子从床尾上去的,现在人醒了,苏烟只好装模作样的从边上过去。
坐在床边上,动作温柔的拿着勺子搅和了两下,见人坐了起来,舀起一勺红糖水,低头轻轻吹了吹,然后递了过去,眉眼弯弯看着人,“啊。。。。。。张嘴,赶紧喝了。”
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楼斯白看着她,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虽然他烧睡着了,但脑子里还是有些印象的,模模糊糊中察觉到有人给他擦拭身体,还喂了他吃的,动作很温柔,让他误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这会儿看到人,差不多明白怎么回事了。
脸上微微有些烫,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上午干了什么,他现在胸口腹部的衣服都是湿的,臀部那里还隐隐有些涨涨的、不舒服。
苏烟拿着勺子的手又往前递了几分,碰到了楼斯白的唇瓣,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张开唇,喝下了勺子里的红糖水。
温热的、甜甜的红糖水顺着喉咙一路滑进了胃里,然后是心里。
喉结上下滚动,楼斯白感觉干涩的嗓子舒服了一些,用有些低沉的声音问道:“你怎么没去上课?”
苏烟见他喝了,脸上笑容加深,听了这话,想都不想就道:“你都病成这样了,我哪里敢丢下你不管?”
她说的是实话,上午他整个人烧的昏迷不醒,要是她也走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楼斯白愣了下,抬头看了她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默默将她手中的碗接过来,难得没有跟苏烟客气,他低下头去,拿着勺子舀起鸡蛋吃。
苏烟煮的鸡蛋刚刚好,里面的蛋黄是漂亮的金色,就像早上刚出来的太阳,咬一口,粉粉嫩嫩的,中间有点软,少一分火候就是流心蛋了。
其实苏烟还挺喜欢吃流心蛋的,不过这里的鸡蛋没杀菌,她不敢煮成这样的,怕吃了生病。
楼斯白吃完一个鸡蛋,就喝好几勺红糖水,似乎有点渴了,喝的时候有点急,糖水还沿着嘴角流下一滴。
他正准备抬手去擦,旁边一只素白的小手就先他一步碰在了他的下巴。
女人的手又白又嫩,触摸到他下巴的肌肤,带起一阵阵战栗。
楼斯白拿着勺子的手一顿。
一时间突然不敢抬起头看人。
偏偏女人似乎没有感觉,嘴里还出一声娇气的抱怨,“你要刮胡子了,真扎人。”
说完将手伸到他眼前,给他看微微红的指尖。
楼斯白抿了抿嘴,轻轻嗯了一声,重拿起勺子喝水。
这次动作放慢了一点。
苏烟也不觉得尴尬,她蹬掉鞋子盘腿坐在床上,手支着下巴看他。
弯起眼睛,笑眯眯跟他邀功,“好喝吧?我特意给你熬的,放了两勺糖呢,平时我自己都舍不得放这么多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