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却比她干脆得多:“去,迟则生变。”
“是!”姚征兰只得丢下他,转身匆匆出了刑部,直奔张府而去。
紧赶慢赶,几番折腾,还是迟了一步。
当姚征兰找到柳洪在张府外头私赁的屋子时,柳洪已经死在了里头。
桌上放着未吃完的酒菜,姚征兰看了眼烛台上挂成瀑布样的烛泪,道:“看来昨晚就已经死了。”
仵作没跟着来,萧旷上去粗略查验了一下尸,道:“像是中毒死的。”说着,他想把趴在地上的尸翻过来。
“别动!”姚征兰急忙出声制止他。
萧旷停住,转头看着姚征兰。
姚征兰看着趴在地上的柳洪。
桌后一张凳子倒了,他的尸体却趴在桌前的地上,头朝房门,左手和左腿做爬行状弯起,右腿伸直,右手直直地伸在前面。
姚征兰绕着他的尸体走了一圈,对萧旷道:“萧捕头,你觉不觉得,他这个姿势甚是奇怪?”
第76章·
“哪儿奇怪了?不就是想要爬到门口去呼救的姿势吗?”萧旷道。
“不对。”姚征兰自己往地上一趴,道:“我中毒了,此刻我肚子很痛,浑身无力,连直立行走的力气都没有。可是我还要往前爬,我要爬到门口去呼救。那我应该怎么爬?”她双臂弯曲,膝盖蹭地,一点一点往前爬,边爬边对萧旷道:“这才是最省力最容易的爬行姿势。如果在这过程中毒身亡,头直接枕在臂上或地上就是了。”
她爬起身,指着柳洪趴着的姿势,道:“可是你看他,跟我刚才的姿势完全不同?比起爬出去呼救,他这个姿势,倒更像要去够什么东西或者指向什么东西一样。”
萧旷觉着有理,顺着他右臂伸直指向的方向看去,除了房门,就只有掉在房门内侧的一根细长竹签。“可是他指向的那边,除了房门什么都没有啊,难不成那边原本有什么东西,被凶手拿走了?”
姚征兰走过去捡起地上那根细长的竹签,竹签上面还沾着一点黄色的透明固体,闻上去散着淡淡的甜香。
这是支粘糖画的签子。
姚征兰往门外看去,入目是对面的院墙,院墙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差役们走访了柳洪的邻居,得知他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人与他同住,平日里也不见他带什么人回家。
昨日傍晚隔壁的老大爷陪孙子在巷子里玩时,看到柳洪独自一人拎着酒菜回来,还送了一只鸡腿给他孙子啃,心情很好的样子。据他反映,昨天一晚上隔壁都很安静,没听见什么争吵声或者打斗声。
眼看这边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姚征兰只能折回张府去问柳氏。
柳氏听闻弟弟死了,搂着五岁的女儿哭得死去活来。
姚征兰耐心地等着她哭了一段时间,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之后,问她:“最近你弟弟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他能有什么异常?无非是变着法儿的到处捞钱罢了。”柳氏哭着道。
“到处捞钱?他是做什么营生的?”
“他不跟我细说,但我猜也猜得出来,什么都做吧。到酒楼里去给人当跑腿的闲汉,帮人拉皮条送信。我们这样出身的人,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
“那他最近有没有认识什么的朋友?”
“的朋友?倒是不曾听他说过。不过他最近好像突然有钱了,给我买了根银簪,还给馨儿买了长生链。我叮嘱他有钱了省着点花,也要存点钱娶媳妇儿。他却跟我说,叫我不要着急,说以后这张家的产业,全是我和馨儿的。到时候只要我手指头缝里漏一点点给他,就够他娶媳妇生孩子的了。”
听到这话,姚征兰神经顿时敏感起来,问道:“那他和府里谁关系比较好?”
“他挺巴结大小姐的丫鬟红萤的,我还曾问过他,是不是看上了红萤,他却又说没有。”
姚征兰从柳氏房中出来,将柳氏的话告诉萧旷,让他赶紧去公主府转告长公主,看看能不能根据这条线索帮顾璟洗脱嫌疑。
这会儿天都快黑了,她带着柳洪的尸体和那桌酒菜回了大理寺,将尸体和酒菜交给仵作检验,自己到阅卷房将今日的现一一记录下来。
待落下最后一时,早已过了散衙时间。
她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着灯火阑珊一片安静的阅卷房,又有些担心起来。
也不知道顾大人和郡王那边怎么样了?这么晚还不回来,莫不是晚上要住在刑部的大牢里面?
梁国公和长公主殿下应该会给两人送去被褥衣裳等御寒之物吧?
姚征兰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将从清净寺带回来的那盆菊花妥善地藏好之后,她在郡王卫队的护送下来到刑部门前,却见刑部门前停着长公主的凤辇。
站在台阶上的三槐一见姚征兰,忙迎了上来,笑嘻嘻道:“郡王就说姚评事忙完了肯定要来看他,我不信,你还真来了。”
姚征兰这会儿没心情跟他说笑,问道:“郡王和顾大人怎么样了?”
三槐朝一旁的凤辇和公主卫率努了努嘴,道:“你不都看着了吗?没事。长公主殿下这会儿正在里头指着刑部侍郎的鼻子骂,姚评事你就别进去了,赶紧回去吧。”
姚征兰点点头,看了看刑部洞开的大门,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