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生动的表情,可见给她打电话的人,对她非常的重要。
等元嘉说完了一通话走回来的时候,大山已经吃饱了。
“多谢你的款待,小姑娘。”大山诚意的道谢,但他这一次没有拿出钱来以做回报。他站起来,准备帮忙一起收拾桌子。
“诶?您吃饱了?”元嘉自己是吃饱了,对于大山,她就不太肯定。但要是留人家吃饭还让人没吃饱,那就太尴尬了,还是问一句好。
大山道:“当然吃好了,你的手艺很好。”
“那就好了。那我先收拾一下。”元嘉看大山站起来,以为他忙着走,又问道,“那您现在急着走么?如果不急,我可以送您一程。”元嘉看他并不如何年轻,现在外面的路很湿滑,害怕他路上有意外。
大山摆摆手,道:“我是不急,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吗?”他其实很少做家务,看元嘉几下就收拾好了餐桌,颇有些好奇。
“哪能让客人做事?大叔你就坐着吧,我一会儿做好了。”元嘉抱着碗,去了厨房。两副碗筷,两三分钟也就洗干净了。等她回来的时候,正瞧见了大山在院子里逗鸭子,结果被鸭子啄了手。
大山悻悻收了手,又对上元嘉的月牙眼,无奈摊手道:“这可真没办法,你我都是今天来这里,结果这些小东西,还真就不买我的账。”
“唔,”元嘉失笑,“不过是鸭子而已,您一定是很受人尊敬的。”
大山摇手,道:“这可不能等同而言。不过,一会儿你能陪我一起去那边的退耕林看看吗?”
“好呀。”元嘉并无意见,下午她也无事,或许要等晚上才能等到父亲了。要是今晚也看不到他,那就只能去相熟的人家问问了。
想到大山是来旅游的,元嘉自己也带了数码相机,可以多拍几张家长的照片带给王嘉。先才王嘉打来电话,总算是问起了她的行踪,她的回答倒让王嘉好似很惊讶。
但她好像忘记告诉王嘉她来这里是为了看望父亲了,回去再告诉她也不迟。但王嘉能打电话来,除了问问她的行踪,也是说了几个好消息。最令元嘉高兴的,应该是《勇者》出版了。
王嘉所写的书里,元嘉最喜欢的大抵就是这一本了,逸横生,陌生化的欧洲世界,一个屠龙的理想,最终破灭的英雄主义……不论是小人物的成长还是最终的悲喜剧展,或者看似圆满的结局,都值得思考。
反而那些一改再改的剧本和意识流的,让元嘉没有那么深刻的感触。或许因为这些东西的最终版本,里面掺杂了太多别人的思想。
王嘉自己不甘愿,可也没有拒绝。这些东西在柳枚的营销下,反响也很大。尤其是意识流的写作方式,引来了很多的关注。
元嘉很为王嘉高兴,但听王嘉电话里的语气,相当冷淡——可能是生了什么令她不高兴的事。
一切都要等她回去才能与王嘉分享了……
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种墨色被宣纸层层渲染,叠加出了种种色彩,生宣的好处就在于此。
熟宣用来作工画,半生熟的纸则适合初学者写字作画,生宣用来做大写意,各种纸,都是有不同的用处的。
宣纸的选择生熟就和牛排几分熟一个道理,根据自己的需要,来看自己到底需要几分熟。
这三年多的日子,她自己也算是能勉强分辨出宣纸生熟了,但到底是粗糙。总是被翁澍笑话,可也不能不做,毕竟翁澍不可能总为她准备这些东西。眼力锻炼不出来,迟早是会吃亏的。
“这几根干瘦的竹子有那么点意思了。”翁澍手握着自己的紫砂壶走了过来,看到宣纸上那两根无所依的竹子,对它们的结构和形状都比较满意。枝叶疏茂,别有情,可见最近的王嘉练习量是够的,悟性还算不错。
王嘉一听这个形容词,就觉得自己一阵无力。仔细看看自己画的竹,好像真的有点枯瘦,缺少了韧劲儿。
“你那本书不打算给我看看了?”王嘉原本要下修改自己的图,却又听翁澍提起了这一茬。
要说《勇者》出版的事,王嘉并没有告诉翁澍,这还是翁澍自己翻了一下作家出版社锐派的出版目录才看到了自己这个学生的书。
王嘉想起自己的意识流和那些剧本,曾经被翁澍批判得体无完肤,这本游戏之作,就没有想过要给翁澍看。但好像每个字精雕细琢的作品,却又不如这本戏作得到的评价高。
柳枚就说过,这个问题很严重。王嘉却还是没有找到平衡自己思想和文字的点,只能慢慢摸索,多加思考,将别人作品中的优秀的东西吸收,然后让自己越变越好。
看王嘉这犹豫的样子,翁澍道:“写作上的事我是没什么能力给你多少指点的,不过从一个读者的角度,我可以给你一点小建议。不过,你要是不愿意,我也没办法,那就继续画画。”
“那本书,因为很粗糙,所以并没有给您看的勇气……”王嘉倒不是害怕被批评,但这样粗糙的作品,给翁澍这样的人看,总觉得需要更多的勇气。
“你这样不行呢,”翁澍喝了一口茶,“你要有我写的东西就是最好的想法,面对别人的批评可以虚心接受,以后加以改正,但在推销自己上,你该有更多的勇气。不论作品到底是呕心沥血之作,还是游戏之作,都是你花费心思所写,既然都能被锐派拿去出版,还放在了这么重要的推位置,你对自己可否定位更准确些,对自己的作品更看重、自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