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知远深深地看着她,良久叹了口气,“沈轻程,我从你嘴里一句实话都听不到是吧。”
沈轻程轻轻地笑起来,说了一句以前他常常对她说的话。“那是你不相信我。”
她笑起来总是能晃花他的眼睛。他依恋地摸着她的头,“我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总在家呆着闷不闷。”
沈轻程身体弱,又是头胎,因此医生让她尽量卧床保胎,产检的频率也比一个月要高的多。
但她怎么会说实话,于是眼睛都不眨地随口乱编。“太热了我不想出去,家里挺好的,毕竟我们家足够大。”
6知远又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医生是哪个?我去找阿姨要电话好好问问。你嘴里半句实话都没有。”沈轻程撒谎的时候不好识别,但他知道,只要他一心慌就肯定有不对劲。
沈轻程深深叹了口气,终于撑着床坐了起来。“知远,来,你过来。”
6知远被她一叫心都化了,去床头坐下,揽她在怀里。
沈轻程靠着他轻轻地说话,呼吸浅浅地扑在他的脖颈,却句句掷地有声。
“你要相信我。我照顾病人这么多年,无论是医院还是病人护理,我都十分了解。何况家里这么多保姆和阿姨,又是去私人医院,我绝对能照顾好自己和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来的时候不巧,我知道。但是巧有巧的养法,不巧有不巧的养法,你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挂心。”
6知远看着她依旧清瘦的侧脸,“沈轻程,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贤惠。”
她闭着眼睛,明显是精神不够,听了这话只轻轻抽动嘴角笑了笑,懒得搭理他。
6知远突然开始害怕。
他明白她。她不是贤惠,用贤惠不贤惠来形容她都不合适,她没有什么身份限制,从来都只是她自己。
她只是,从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而已。
以前他总是能向她证明,他是可以寄托的,他是可以依靠的。但现在,他害怕了。
他借了如此巨额的债去狙击6氏,他只觉得一定能赢。若是败了也无所谓,又不是没有重头再来过。
但是现在,她怀孕了。
若是败了,难道要她带着孩子和自己一起背债吗?
他明白,这才是沈轻程不告诉自己的真实原因。她就是怕他害怕。
害怕了,就畏手畏脚。
“程程,你知道我借了多少债吗。”神差鬼使地,他懦弱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觉得自己必须坦白。
沈轻程依旧闭着眼睛。“我知道。”6知远是真不懂,女人之间的闲言碎语里能传出多少八卦来。
6知远把她揽得紧紧的,低头用额头去抵她的额头,用鼻尖去碰她的鼻尖。“程程,对不起,程程。”
沈轻程终于睁眼,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在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这是你多年来的心结。”
“放手去做吧,我这么个人,你觉得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
她的眼睛里,竟是满眼的温柔。
“人活这一遭,总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人活着,只是为了处处顾及委曲求全,那我生这个孩子下来,岂不是让她他来遭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