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馒头里,咸香十足,就连原本粗粝的小米面馒头都变得可口起来。
饭后曼娘寻着机会去青雪娘子坐在一起,她装作顺口问:“你可想过要去带着山寨上下去助阵攻打胡人?”
“那是自然!”青雪娘子一攥拳头,“我们山寨上下当初也是被胡人所迫逼到了山上。”
“那如今官府来了,你何不投靠官府一起与胡人一战?”
青雪娘子头摇得什么似的:“就怕官兵二话不说将我们当作胡人剿灭,而后拿我们的人头充作胡人去领军功。”
说起这个她就惆怅得很:“你当我原先没有想过出路?”
“可是官府阴险狡诈得很呐!”旁边的亲信搭话,“对啊,官兵不敢去围剿胡人,便来拿我们当功劳。”
“上回就是!那散兵游勇的胡人还是我们山寨帮忙剿灭的,结果官府转头就冒领了。”
曼娘想了想:“我未婚夫婿正好在军中,我写封信给他,你带着去找他,倘若有他引荐,或许能保你们性命。”
青雪娘子激动得鼻尖能红了:“好妹子!”
虽然寻到了恒大郎,但他心智倒退,还需求医问药,曼娘便想将恒大郎送到岐州城里。
青雪娘子自告奋勇护送他们一路到岐州,虽然据她自己说全然是因为舍不得曼娘所做那一口美食。
到了岐州郎中问诊后道:“这是伤了脑壳导致的失魂症,至于何时得好,要看他脑中的淤血什么时候能化解。”
说罢便开了些消肿清淤的方药。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却不是每个人都有游征那样的好运能够唤起记忆的,曼娘只好嘱咐李山照看大哥。
恒福护送周老将军回来后,看到自己家的大少爷,激动得来泪纵横,寸步不离陪护着恒大郎。
而且他也带来了的消息:“困州府的商铺说曾在两国交界处接到过老爷夫人的信,说他们要往河中府,那里正是大营驻扎之地。”
得知父母安然无恙的消息,曼娘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决定带着哥哥去寻找河中府。
青雪恋恋不舍与曼娘道别,曼娘启程要往河中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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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刚要出岐州城城门时,听得百姓们议论:“来的知州,人称游知州。”
莫非是游征?曼娘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将头巾取下遮住了脸,正要顺着出城的队伍出城,却被人拦住:“曼娘。”
前世最熟悉的声音,曼娘抬起头,却是游征。
他此时身着一身官服,神色中有从前没有过的阴鸷。
曼娘勒住了驴缰绳,定定瞧着他:“不知道您有什么贵干?”
“是我啊,曼娘。”游征不可置信看着她,心里的失望如同锥刺心,“我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
这却不是胡话吗?
他能提前从恒家回到永嘉侯府,那时候曼娘就猜到他定然是想起来了。
甚至,有可能像她一样,想起了前世。
她没当回事,淡淡道:“不知道游知府想起了什么,只不过没道理拦着我个平民女子。”
游征神色痛苦:“曼娘,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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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
“做什么春秋大梦?!”曼娘也不客气,冷笑,“凭你红颜知己无数?凭你与帝姬眉来眼去?凭你在外面养外室生孩子?”
游征第一次听到曼娘说这些,他愣在了原地。
曼娘两世的愤慨涌上心头:“我克勤克俭兢兢业业,你就这么报答我?你拿走了我家的钱财,连我父母的尸都不愿意张罗!”
“没有,我没有!”游征急切辩解,“红颜要么是我麾下战死将领的遗孀要么是我收服的匪类,外室不是我的,是太子的,我代他抚养而已!帝姬则是她一方有情,我从未回应过!前世是我不顾前途跪下求官家给你爹娘留个全尸,我跪了一天,腿都伤了,所以才没去给岳父母收尸。”
“是吗?”曼娘问。
“真的!”游征急急剖白,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曼娘,若我不是对你情根深种,又怎么会在回到侯府后还派人将你接过去?我只是不善言谈,习惯将万事都藏在心里,才致使你我渐行渐远。”
“你不说清楚那要怪谁呢?”谁知曼娘却冷笑起来,“我待你继母孝顺做错了吗?倘若你觉得不对为何不与我事先说明?什么都要我去猜!去摸索!我一步做错得来的就是你的甩脸子和冷漠?我怎么知道啊!”
她说到最后眼泪簌簌掉了下来,心里却格外畅快,前世那些淤积的块垒似乎在今日尽数被冲散。
“曼娘,是我错了。”游征低声下气,他见曼娘哭了,涌起了希望,“你还是在意我的对吗?误会说清我们便是一家人对吗?”
谁知曼娘擦干眼泪,她骄傲得抬起头:“当初是我见色起意,不知你秉性便草率婚嫁,既然前世你我已经和离,那今后是陌路。”
“现在,请游大人让开,我要走了。”
说罢就挺起胸膛,毫不犹豫从他身边走了。
游征看着曼娘打马而过的身影。
她的脸颊被朔北的烈日晒得浮起了淡淡的雀斑,嘴唇因缺水而龟裂,身上的衣裳也是不起眼的粗布麻裳,
可是她腰背挺得直,骄傲如北地唯一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