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恒大人皱皱眉头,“娘,这恒家投毒的嫌疑还未洗清,又怎么能让他家解毒?”
“何大人,既然人人都知我们恒家主筹办了秋社祭,我们恒家为何要放毒?”曼娘不卑不亢。
何知府一愣。
曼娘又道:“里头的大夫不是也没有瞧好吗?既然如此我去瞧瞧,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何知府一想也是,活马当作死马医,便将恒曼娘带进侧院的客房。
姬老大人正一脸愁容,满心期待盯着床上躺着的孙儿。
他听完何大人诉说,知道了来龙去脉,见曼娘过来也不过摆摆手。
曼娘福上一礼。
床上正躺着一个孩童,面色红,高热不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曼娘往前一看,便确认了这是中了酒糟的症状,再想起自己捏在手里的证据,心里便有了数。
她当初烹饪煎白肠时为了增加风味因而加了些菌菇,可这姬家小郎君的表现却丝毫不像是菌菇中毒。
因而上前道:“回大人,这不是吃了煎白肠中毒。”
旁边的大夫纳闷:“小娘子可莫要胡说,我瞧着明明就是菌菇中毒。问过了姬老大人,说是孩子今儿就吃了他带回家的一碟子煎白肠,那里面有菌菇,正好对上了。”
曼娘摇摇头:“回禀姬老大人、何知府,有种鱼鲊腌制时加了大量的酒糟,倘若酒量差些的大人吃这酒糟也会不受酒力,若是孩童轻则沉睡,重则昏迷。症状瞧着与菌菇中毒极为相似,是以很容易混淆。”
这……那位大夫登时慎重了起来。
曼娘站起来问:“请问大夫在误以为菌菇中毒后,可帮小郎君催吐?”
大夫点点头。
“倘若当作是寻常菌菇中毒催吐自然是对的。可这酒糟与菌菇不同,人吸收得更快,如今这个时辰,只怕酒糟已经入了肢体了,催吐反而让人腹中空空。”
大夫直起了身子,瞪大眼睛。又反复检视起孩子。
姬老大人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一扫适才的不信任,反而问她:“你确定?”
“确定。”曼娘便道,“我加的菌菇一来是山野间百姓常吃的白珍菇,毫无毒性,并不是那些极其鲜美但有毒的品种。其次,这蘑菇份量极少,绝不到让人昏迷的地步。”
说到这里,大夫已经极其认可曼娘了,他虚心问道:“依照您的意思,这应当如何?”
“遇上这样的情形,就按照醉酒的治法便可。”
曼娘见大夫与姬老大人犹一脸懵懂,忙解释道:“糟卤其实便是酿酒前的酒糟,是以孩童不宜使用。”
那大夫恍然大悟。
姬老大人忙催促大夫:“赶紧写方子。”又一叠声催人去抓药。
醉酒的药材许多何家就备着,是以没多久就煎好了药,大夫扶着姬小郎君,给他灌了下去。
曼娘又指挥仆妇给他用酒擦拭手心胸背。
姬老大人见孙儿有些好转这才呼了口气,曼娘又道:“还请给小郎君多灌些米汤下去。他肚里空空,只怕这会子正难受呢。”
不多久姬小郎君头上的热便散了去,呼吸也平顺了许多。
第十九章毛豆腐
姬老大人这才放下心来,嘱咐带来的奶嬷嬷好好儿照顾少爷以后便起身示意何大人出来。
何大人带他到了前厅奉上茗茶,满怀歉意:“这回当真对不住老大人,没想到出了这么大岔子。”
姬老大人倒不为难他,反而和颜悦色:“是他自己吃错了东西,哪里倒赖上你。还叫老夫人也跟着出来受累,着实过意不去。”
姬老大人越不为难,何知府越要表明自己重视。
他命人将那几家酒楼老板又带到前厅,厉声呵斥:“你们是何居心,要毒害他人?!”
孙横眼珠子一转:“大人,我们冤枉啊,我和欧老板虽然从旁协助,可这道煎白肠是恒家酒楼自己的菜。”
他得意得扫视曼娘一眼。
却见曼娘岿然不动胸有成竹。
欧老板想起白天曼娘与自己一起筹办酒席时又认真又负责,不喊苦喊累,主动包揽了最吃力不讨好的洗菜等活计,还拒绝了自己的分红,不由得有些同情曼娘。
可细琢磨现不对,随机喃喃自语:“不对啊,为何孙老板适才保证自己与此无关时连我也捎带保证上了……”
孙横心里咯噔一下,他太急于将自己嫌疑洗脱,反倒把自己绕了进去。
因而强笑道:“欧老板与我认识久,我对他的人品是认可的。所以才认定是恒家……”
“可你适才那笃定的语气,好像丝毫都没有怀疑我半点,官府都未查探到任何线索,你怎么就笃定不是我呢?”欧老板摸不着头脑。
没想到平日里傻呵呵的欧老板关键时刻还是个关键。
曼娘认真地点点头:“欧老板所言极是,为何孙老板笃定了是我恒家呢?”
孙横犹自挣扎:“这与我何干!我只是一时口误罢了。”
“那么又如何解释煎白肠之事?”曼娘忽得问,“我能知道一是衙差来抓捕时列明我家罪名,二是因着我进屋诊治听大夫言及。可孙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她目光炯炯,毫不
何知府这才恍然大悟:“对啊,我审问你们三人时从未说过什么煎白肠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