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两滴忍了许久的泪水从颊上滑落,弹在了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本来,丞相是要告老还乡的啊……
*
从留有希望到万念俱灰,也不过用了一个上午而已。
刑部大牢里,席引昼先是和声和气与那些狱卒们请求,让他出去见上沈斐隐一面;后来,他只能在狱中长跪不起,向他们叩叩到头破血流;最后,在用身子多次冲撞铁栏杆无果后,他瘫倒在原地,昏昏沉沉间听到了午时的钟声响起。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他跪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狱卒终于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却再也无济于事了。
狱卒边开锁边焦急地解释道:“对不起啊殿下,我们也是奉了命令,说是午时之前怎么也不能放您出去。但午时后,您愿意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他也左右难为。虽说启朝没了,太子也该失势了。可看着这位帝对太子殿下的关心程度,又不像是彻底失势。否则,这样叛乱的大罪,为何偏偏就只杀了丞相一家,却留殿下至今呢?
席引昼扯起一丝嘲讽的笑容,不知说什么好。
沈斐隐……
沈斐隐果然是掐着点呢。
把我完刀使,又把我当猴耍。
我偏就不愿遂你的意。
看着狱卒恭敬的手势,他反而往里挪了挪,抄起那床铺盖往身上掸了掸,合上了眼眸,淡淡道:“我想什么时候走便什么时候走?”
狱卒噎了片刻,连声答道:“……对对对,陛下说了,您想什么时候走便什么时候走。可……”
可您难道真的还想住这儿吗?
席引昼知道他在‘可是’什么。
他垂了头倚在墙上,向狱卒摆了摆手,作赶客状:“是,我不打算走。现下我要休息了,还请大人莫要叨扰。”
狱卒蓦然张大了嘴,突然觉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这人神经病吧?叫他出狱还不走?
看着面前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狱卒也不敢贸然去打扰,只得转身离开,将这件怪事禀报给了上司。
一个时辰后。
刑部门外,那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女子行色匆匆地推开了大门,健步如飞地向里头走去。身后跟着一群刑部的官员,一个个都比不上她的腿脚灵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