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驰景语塞了。
这段时间忙是忙,但的确不至于忙到连一个晚餐都抽不出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同沈致没那么亲近,才将他的病情抛在了脑后。
大夫也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令兄病情稍有好转后,第一个问的就是大人的行踪。老夫问他要不要去京中找您来,他又赶紧摆手说不用,说你公务繁忙,不要在这时候打搅你。但等我们离开的时候,却分明看出了他的不舍,于是又询问了一遍,到底要不要将你寻来。他说……”
说到此处,一向直言直语的老大夫面上竟出现了一丝为难。
见他这样,沈驰景着实忐忑:“家兄说什么了?”
老大夫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将剩下的事情合盘托出:“令兄笑着告诉我们说,不用我们去请,他知道,等你有了空自然会来看他的。”
……
原本干净的空气中不知从哪飘了许多小絮和树籽,叫人不小心一吸后,便觉得如鲠在喉、如刀剐肺。
许是为了防止这些小玩意的入侵,沈驰景用手捂了口鼻,呛咳了几声,咳得眼眶微微红,鼻内酸涩,没再出一句声音。
她起身拜别了老大夫,脑海中却无法抑制地回荡着他的最后一段话。
“令兄这些天胃口都不太好,吃不下什么饭。今早我来的时候,他说许是自己适应不了京城的饮食,也适应不了这样不做活计的日子,说请我转告你,他先回家了,要你安心为国效力。”
“沈大人,容老夫多一句嘴,若实在忙碌,就是写封信寄给他也好啊。”
走了半路,沈驰景的心口蓦然烧起一道裂痛,连同她的四肢都被烧的瘫软,再也无力走动。
是我错了。
在这股剧痛将她彻底放倒之前,她抱起双臂滚落在地上,忍着满眶痛出来的热泪对着那颗属于原主的心脏喃喃自语道:
“对不起啊,是我没照顾好你的亲人。”
“对不起啊,害你伤心了。”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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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再次清醒过来,已是翌日上午了。
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漏过,刺得沈驰景极不舒适地张了张眼,下意识往荫蔽处躲了躲。
“你醒啦?”
乔菱顶着一副趴了半宿的黑眼圈,惊喜地扒在沈驰景耳边叫道。
“这是……”刚醒没多久,沈驰景尚有些糊涂。她呆滞地看着雀跃的乔菱,道:“咱们的住处?”
“是啊!你晕在了路上,是位老大夫送你回来的,还替你把了把脉,却又诊不出什么结果,猜测你或许是劳累过度,于是只叫我好生看着,若你今早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就去找他。”乔菱拍了拍不断打着哈欠的嘴,起身去寻了毛巾来,打湿了递给沈驰景,又继续絮絮叨叨:“你可吓死我了!怎么忽然躺在那种荒无人烟的小路上啊!要不是那位老大夫正好经过,你入夜便会被野狼叼走了!”
沈驰景接过毛巾来,舒舒服服地擦了把脸,总算清醒了些:“我也奇怪着呢。上次去顾大人那里面试结束后,我就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头疼地差点昏死过去;昨天又是心口痛的要命,这次倒好,直接当场就倒地了!照这个鬼样子下去,我真怕自己哪天当场就倒毙了!”
“呸呸呸!”乔菱忙伸手去捂她的嘴:“瞎说什么丧气话!”
“但讲实话,你这病属实蹊跷,那位老大夫据说医病无数,却怎么也查不到你的病因。阿沈,你这是娘胎里带来的病症吗?或者是幼年时得过什么急症?”
……这个真不知道。
“以后再找其他大夫瞧瞧吧。”沈驰景不想再深究这些理不清的问题,她利索地起身叠好了被褥,坐在床头呆立了片刻,忽然开口叫住了刚刚离开床铺的乔菱:“阿菱!”
乔菱一个急刹车:“怎么了?”
沈驰景认真地看着她,脸上是少见的严肃:“你说太子殿下他……”
“他……”
听到席引昼的名字,乔菱瞬间来了精神,眼巴巴地盯着沈驰景看。
千言万语在舌尖处打了个死结,最后汇成一句意义全无的废话,自沈驰景口中缓缓吐出:
“他……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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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致: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第33章抢我胡饼?
自从在太子府待了小半个上午后,沈驰景便总想找个人聊聊这位太子殿下。
在她读到的原本故事中,席引昼这个人物是单薄的、是善良到无头无脑、是立不住脚的。她从来不知道席引昼同江泉清的兄弟情、同顾济垆的师生情都是这样深厚的,也不知道他不仅有情有义,还有胆有识。
“人家可是启朝的太子殿下,没胆没识还了得?”听完沈驰景的一段陈述,乔菱慢悠悠吸了口茶水,耸耸肩道:“我听说,陛下虽对殿下宠爱有佳,却也教导有方,在殿下初入宫不久便让他认咱们顾大人为师。顾大人不仅文武双全,人脉也广,这些年来帮着殿下历练,自然是有成效的。”
“不仅如此,他还尊师重道、友爱弟妹!”想起自己家里那位从小做霸王的哥哥,沈驰景就无比羡慕江泉清能拥有这样的席引昼:“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殿下明显是将他当亲弟弟看的,温和又体贴,比起我哥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