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临拢了拢自己的衣服,说:“没事,不冷,这个外套挡风。”
6席一边往楼下跑一边瞪他:“你就仗着自己年轻,晚上都要到零下了,赶紧回来再穿一件。”
阮临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又说:“我来不及了,走了走了。”
6席被睡意剥夺的智商这会儿才缓缓从三楼跟下来安装进大脑里启动成功,他模糊地想起来阮临当时拖回来的两个行李箱里面,好像并没有羊绒大衣或者羽绒服一类抗寒的衣服。
6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可能他家阮阮就没有厚外套。
那一瞬间6席心口涌出来一种特别莫名的情绪,不是可怜,也不是心疼,更像是那种忽然之间现自己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意这个人的情绪。
他抿了抿嘴唇,说:“套一件我的外套吧,现在不是流行穿男朋友的衣服。”
阮临痛快地说:“好啊。”
6席把他最厚的那件大鹅给找了出来,盯着阮临把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才放心地放人走了。
已经起来了,6席就没再回影音房睡,打着呵欠回了主卧。
床铺还没收拾,上头乱糟糟堆着一床被子,两个枕头横七竖八的放着,是阮临跟他瞎闹的时候弄的。
6席想起来那个不管不顾的小狼崽子,嘴角没憋住弯了弯。
小年轻那种横冲直撞的劲儿像是永远使不完似的,带着他一颗波澜不惊了好长时间的心都鲜活冲动了起来。
岁月静好的爱情是好的,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是好的。
而对他来说,和阮临在一起的爱情就是最好的。
嘶,这是什么酸话。
6席牙疼地皱了皱脸,然后又自己轻笑了一声,推开浴室门打算洗漱。
手才碰到牙膏的边缘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他脸色就蓦地红了。
浴室里干干净净的,两只漱口杯整整齐齐地并排放着,毛巾叠好了放在毛巾架子上,连卫生间的垃圾桶都给清理了,干净得像是没有人用过,就显得……
欲盖弥彰。
盖的什么彰不言而喻。
个小狼崽子。
6席瞪着自己漱口杯旁边的杯子轻声骂了一句,红着脸挤了牙膏,飞快地刷牙冲澡,爬上床的时候心还在噗通噗通乱跳。
这下好了,他睡意全无。
躺在床上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在自己浴室里听到的那两声轻喘,还有含住他的那种温热。
6席崩溃地拿另一个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还说阮临是个小狼崽子开了荤就不想吃素,那自己这是在干嘛啊!
大半夜的,就不能好好睡觉吗?
6席拿枕头把自己的脸捂得死死的,就快把自己憋死了,试图平心静气下来,默默念叨: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数到第五十只羊的时候,终于喘不过气来了,6席默默把枕头扔到一边,然后从床头柜上摸到自己的手机,打开淘宝……
嗯,刚刚下单的订单,都货了。
第4o章
6席本来是有点倦怠的,睡眼惺忪地回卧室,精神抖擞地躺上床,翻来覆去到半夜一点多还没睡着。
他没办法了,爬起来给自己泡了杯牛奶喝完,再爬回床上才算是酝酿出来一点睡意。
早上五点多的时候6席醒了一回,屋子里被窗帘遮盖得严严实实,清晨那一点才透出来的光完全被挡在窗帘外面,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出时间。
6席迷迷瞪瞪地伸手往身边摸了摸,半边床铺冷冰冰的。
睡梦中意识还不算清醒,6席本能地有点嫌弃空荡荡的床铺,皱了皱眉,扯过另一边的枕头团进了怀里。
他睡得晚,这会儿还困着,觉得既然阮临还没回来,那自己应该就是还没睡多久,于是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就又继续睡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手机来电铃声吵醒的。
天色已经大亮了,拉着窗帘屋子里都没那么黑,显然是个雪后的大晴天。
6席一边接这通陌生来电一边望着空荡荡的半边床铺皱眉,心想这天都亮了,人怎么还不回来?
电话那边公事公办地问:“你好,请问是6席同志吗?”
这称呼叫得6席一愣,下意识地说:“您好,我是,您是……?”
对方报了一个街道派出所的名字,让他把“阮临同志”领回家。
6席那点儿残存的睡意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他瞬间就清醒了,一边说着给民警同志添麻烦了,一边飞跳下床,随手拽了件衣服就往车库跑,脸都没来得及洗一把。
阮临那个性子,对着他耍赖撒娇都会使,对着别人却只会动拳头,6席生怕他把自己刚好没两天的胳膊又给弄残废了,都顾不上路上还有积雪,开车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6席到的时候民警正在教育一个染了一头乱七八糟颜色的杀马特青年,另一头一个小姑娘哭得一抽一抽的,一个女民警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儿正在低声和她说话,应该是在安慰她。
旁边的阮临没人管。
他一脸狼狈地坐在长条凳子上,眼神凶神恶煞,从头到脚都写着生冷的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然而6席一进来,阮临那敌意戒备的模样就变了,像是被抛弃许多时候的流浪犬看到了主人,黑亮亮的眼神里写满了可怜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