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向来要求苛刻的王仪都给出了头名的评价。
再往下看,那?五言律诗的格律全然混乱。
他粗略读了一遍,能读出诗中自有气韵流动,但是包温书向来看重诗歌的用韵、平仄和对仗,对李时?居这诗评价不高。
毕竟考的是监生对诗律的掌握,虽然陈定川认为李时?居这有近似于古体诗的浑融自然,可包温书的评分,也算合情合理。
翻到最后一题,他看见李时?居很准确地?给出了标准答案,心头泛起一丝愉悦。
算学题便是这点好,没有什么主观上的灰色地?带,对便是对,错便是错。
待手头的所有卷子全部批改完,交给崔墨拟定最终排名后,外面天色已经微微亮起了。
陈定川亲自看着役丁将榜纸贴出去,集贤门洞开?,七八名早起的考生涌入,站在榜下看成绩。
其中自然包含了现在住得很近的李时?居。
因?为上一回大课考取头名,她自然而然地?朝榜望去,——然而最上面墨写成的三个大字,竟然换成了高开?霁!
身旁看榜的监生都把眼神转过来,李时?居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躲到门口那?棵高大的杏树下,才接着往下数——
一、二、三……终于在排行第六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名次骤降的原因?很简单,问题就出在那?道帖诗题上。
既然在写诗上没有天赋,那?么只有下次大课前,偷偷灌上一壶烈酒,便能再次夺回头名的宝座。
于是到了十月的大课,京城已入初冬,考的还?是四书题、帖诗题和算科题,但是李时?居借助清晨起床的一坛美酒,成功夺回头名。
她开?怀地?现自己?的基础属性都涨上了一个台阶,声?望更是突破两百,而且系统也安安静静,没布的主线任务。
这意味着李时?居终于可以?过上一段相对轻松的日子。
不必为考试通宵刷书,不用为五斗米折腰,更不必担心北镇抚司里?的中二老爹和远在江南的卧底老哥过得好不好。
在上学、去翰林院实习和偶尔回侯爵府陪云氏之外之外,她终于可以?在小院子里?悠闲地?泡上一杯茶,抱着收养的肥猫雪宝,读一篇闲文?,看天上云卷云舒。
不过白天在国子监念书时?,正义堂里?的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先是高开?霁同学,他短暂地?享受到头名的美好滋味,又不幸跌至第二。
不过气愤归气愤,高开?霁人如其名,是个嘴上刻薄,内心却算得上正直善良的人,在向崔墨要了李时?居的答卷查看后,他不得不心甘情愿地?朝李时?居拱了拱手,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比高开?霁更不开?心的是蔺文?柏,他已经掉出十名开?外,再也不是刚入国子监时?意气风的模样了。
十月大课考校彩榜贴出来那?日,蔺文?柏连午饭都没心情吃,上半程的课结束,他便独自溜达到了后院,坐在池边,对着满地?落叶惆怅。
大伙儿从馔堂寻出来,霍宜年好声?好气地?安慰他:“这次考不好,自然还?有下次。”
蔺文?柏只是摇头,不说话。
“我记得,你拜在司业王仪门下,是不是?”李时?居问,他在四书经义上极为精通,文?柏兄若有不甚理解的地?方,直接请教?不就好了?”
蔺文?柏闷哼一句,终于转过头来,“你们不懂,王司业他根本不管我,从来只是把书丢给我,让我自己?去背,如何写文?章,如何作诗,都让我自己?琢磨,还?有那?些算科,我根本就看不懂!”
李时?居明白了,这就是典型的偏科生遇上了不负责的老师呗。
陈音华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一样……尚之玉尚女官调来教?我后,就没有一天过过好日子,依照尚女官的说法,我生来底子比常人丰厚,只需自己?习练,她从一旁指点就行……甫一开?始,我根本习惯不了,总觉得自己?练习心中没底,后来慢慢就懂了,要没了那?段日子,我根本现不了自己?短缺在何处……”
这话戳中蔺文?柏心坎,他满含热泪地?抬眼望她一眼,“这么说……只要我坚持下去,总会有希望,是么?”
“是啊!”霍宜年将手中的宜昌蜜橘剥开?,一半递给陈音华,一半塞进蔺文?柏手里?,“你跟着王司业好好学,他若是不理你,你就黏着他……就像我整日黏着你和音华一样,总归没错的。”
蔺文?柏看看陈音华,又看看霍宜年,勉强算是认同了以?上说法。
霍宜年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他头一回觉得从前除了有钱一无是处的陈音华竟然还?能有这样的见地?。
实在是叫他刮目相看。
在国子监念书的第一个冬天,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早一些。
站在国子监院中,已经能对着苍空呼出团团白气,助教?给所有人都了的夹棉袍子,六堂里?的火灶烧得热热的,大伙儿念书的兴头也分外高涨。
又是自习课。
四书五经他们现在已经学完了,同窗们有的抱着《性理》、有的抱着《通鉴》,念得摇头晃脑,李时?居照例从书箱里?拿出一本《为善阴骘》,逐字逐句在草纸上边写边记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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