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脆响,她把手中食盒砸向身后墙壁,然后伸手进去一捞,掬起一把混着瓷片的白粥,全都糊到了那锦衣卫的脸上。
滚烫啊,烫得她手指都疼了,瓷片儿在肉上割着,锦衣卫退去几步远,撂下刀,捂着双眼嚎叫起来。
李时居撒开丫子,不管锦衣卫如何骂骂咧咧,没命地往衙门外跑。
头上巨大云翳散去,月色抹在深灰的官道上。她下意识绕过两个道口,直到叫骂声渐渐远了,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前方,一辆青幔车静静停着,车辕上没人,素云头青带笼着微光,就在不远处的转角。
看来刚才没听错,真的是马车上的铃声,只不过这车的主人看起来品阶不高,不知是敌是友。
正在犹豫的当口,身后又传来脚步声,空气随着绣春刀出鞘而嗡嗡振动。
来不及多想了,李时居看准时机,一个飞扑便攀上车辕,挑起车帘,钻进车内。
车里竟然坐了个年轻男子,淡淡茶香飘浮,料丝灯点得暗暗的,正切合初春的寒意,将他照得面目飘渺。
唯有那双眉眼,沉着容清地望向眼前的不之客。
“公子,您是?”他出疑问,面上却是无波无澜,十足方正齐楚的君子之风。
第一个念头是此人没有恶意,她用尽力气平稳气息,“别多问。”
男子双目帘垂,道了声“巧遇”。
“……他娘的,还真给那小子跑了!”
数名锦衣卫已经追到车外,可是没了目标,就只能分头寻找。
车内却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四目相对了一瞬,李时居从袖子里拨出最后一片碎瓷片,握在手心,以备不时之需。
一阵声响后,驾车的侍从也回来了。
“小的打听清楚了,北镇抚司今夜有人闯入,数名锦衣卫正在搜捕,疑与武德侯及其子李时维有关,”侍从隔着帘子低声请示,“殿下,咱们走么?”
——殿下?
她疑惑地打量眼前人,朝中无亲王,用得上这个称号的仅有三位皇子。
难以想象,这么低调朴素,竟是位千金之子。
武德侯是权臣,一家子常在宫内走动,她怕被这位殿下认出身份,不敢再看,赶紧低下头来。
“殿下?”侍从又确认了一次。
“您能不能……帮我个忙。”李时居用蚊呐般的声音说。
“……无事,继续走。”没多犹豫,他淡淡张口,玉石一样温润好听。
-
一日前。
官邸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外头闯进来一拨人,都穿飞鱼服,眉目又硬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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