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思熟虑?秦王,来日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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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厉身着便服,亲自去了一趟教坊,才走入便听见二楼传来一阵琵琶声。
他走了上去。
一群琵琶女坐在二楼的厢房里正在练习弹奏琵琶,水平参差不齐的,竟还有明显走音的。
厢房的窗子大开,褚厉站在窗外看着,思绪不由飞回前世:玉儿练了三个月弹出来的,恐怕都是这里面顶尖伎者的水准。
训练琵琶女的领班出来,笑道:“这位公子,您一直站在这窗子外面,让我们一群姐妹无法静心练习,请问您有何贵干?”
褚厉答:“我找‘笙羽’。”
领班笑容一滞:“‘笙羽’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去哪了?”
“不知道。”领班不再想搭理他,转身就走。
“我听说,她被一个男人‘买’了出去。”
领班知道自己应付不了此人,又转身回来道:“我带公子去见坊主,或许坊主知道公子想问的问题。”
坊主是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见褚厉身穿的衣裳料子不普通,行止间气度不凡,马上好茶招待。
褚厉坐下便道:“实不相瞒,我看上了你这教坊里的琵琶女‘笙羽’,想出重金买走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两锭金子。
坊主一见金子,两眼光,没想到他比那天那位出手还要阔绰,陪笑道:“公子,笙羽已经被人买走了,教坊里还有许多比‘笙羽’好看的姑娘,公子可以随便挑,都是处子之身。”
褚厉问:“我只对‘笙羽’感兴,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进入教坊的?买她的人是什么时候看上她的?又是什么身份?”
坊主摇头,拒绝回答。
“看来你收了那人不少钱财。”
“这个是江湖规矩,笙羽既已不是教坊的人,那关于她的事,恕我一概不知了。”
“江湖规矩?那朝廷规矩你可有放在眼里?教坊乃朝廷官署,可在你的经营下,这些伎子整日苦练,水平不过尔尔,工夫都用到哪里去了呢?只怕这教坊明里是教习歌舞,暗里却买卖伎子和她们的处子之身,与青楼有何区别?你就不怕我告诉太常寺卿?”
“呵——”坊主毫不畏惧,“公子,规矩都是人定的。您尽管去告,看太常寺卿管不管。买走笙羽的人,太常寺卿也得罪不起,除非您是皇帝陛下,否则,我奉劝您两个字:‘惜命’。”
褚厉从教坊离开。
没有太常寺卿的默许,这坊主怎么会有胆子干这种勾当。天子脚下,太常寺卿又哪里来的胆子纵容此类有伤风化之事?
听坊主这么一说,褚厉更加确定,太常寺卿,是褚殷的狗。而笙羽,十有八九就是延机那妖僧。
出来快一日。眼见天快黑了,对玄山寺里的女人不放心,褚厉没有继续追查,启程赶往玄山寺。
十五花灯节马上到了,街头已展出各类形状各异的花灯。
花灯节,他是要和她一起在寺里过的,寺里多冷清啊。褚厉走到一个摊位前面,买了两只花灯,分别是兔子和老虎形状的,拴在了马上。
抄完了佛经从后殿出来,外面又下起了雪,纷纷扬扬,连绵不断。
两人出来时没带伞,出了回廊,红蓼用自己的斗篷顶起来挡在两人头顶,回到客房外面的院子,却见那里站了一个身姿修长的男人,穿了一身白衣,举着一把竹伞,见了她们,匆匆走过来。
竹伞一把遮在头顶,魏檀玉抬起头来,看见了太子那温润的笑意。
“殿下怎么来了?”
太子把伞交给红蓼,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给她披上。“孤想你了,来看看你。”话落,突然打横将她抱起。
魏檀玉始料未及,在东宫两人都是相敬如宾,他何以一来寺中就对自己如此。“殿下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太子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露出微笑,径直朝她住的那间客房走去。
太子怎么知道太子妃住哪间?红蓼尚在诧异。
太子已经抱着她进了屋,后蓼后脚要进屋,却听太子阻止她:“你进来做什么?”
红蓼马上明白,止了脚步,不一会听到她在里面喊:“殿下,不要,殿下……”声音越来越急促,接着又“啊”得一声,安静了。
红蓼想到她身上那些痕迹,不禁替她担忧,门外踌躇着。也不知太子怎么今日就突然过来了,若是今晚同太子妃亲密现了什么端倪,那该怎么办。
红蓼一双手紧张得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原地兜兜转转,不经意地抬头,看见雪地中站了一个人,那人也没撑伞,头上肩上一身的雪花,眸色阴沉沉的,盯着她背后的门。
红蓼僵在原地,看着他转身往寺外而去了。
门边的墙壁下立着几把没撑开的伞,红蓼见雪下得肆无忌惮,拿了把伞追上去。
以为他已经走很远甚至下山了,没想到他竟站在寺门外,身披的风氅上面尽是雪花,他正俯视着下面那一片连绵的萧瑟群山,以及山脚下那长安城里稀稀落落的万家灯火,高大的背影,在这风吹雪飘的夜色里,显得是十分孤苦冷寂。
“殿下,夜里风雪大,奴婢给您送了把伞。”
秦王没说话,一动不动,像尊雕像一样。
给他送伞,不是出于对他对自己主子爱而不得的怜悯,仅仅是他在人前维护了主子的清白和救了自己一命,投桃报李罢了。他这副样子,说句风凉话,是自找的,也是句公道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