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厉回答:“增兵的目的不在于打仗,而是让他们在边境暂且安居下来,不主动进犯,一边戍守边境,一边屯田开荒。羌人见我大越边境日日有重兵把守,则不敢轻举妄动,而我军屯田开荒,可节省军费开支、解决粮食不足的难题,亦向羌人表明我大越做的是长期戍边打持久战的准备。羌人生产落后,势必羡慕我军粮食收获,长此以往,不战自溃,必生求和之心。”
皇帝大笑,对褚殷道:“朕没想到,韩王没带过兵,也有上战场杀敌的勇气。”接着看向褚荀:“太子所言,乃是仁君所想。”
最后看着褚厉:“秦王所言,深得朕心,就依秦王所言。”挥手示意三人散去。
太子忍不住去打量褚厉。
褚厉回扫了一眼太子,转身走出殿外。
太后前不久出面帮着解除了褚厉和孙小姐的婚约,今日是大年初一,褚厉径直去向清宁宫探望这位祖母。
隔了条御沟,褚厉在堤上驻足,御沟那边,皇后正领着六宫妃嫔、公主从太后的清宁宫出来,郑王妃和韩王妃也在浩荡的队伍里面,褚厉在人群里搜寻了两遍也没现她的影子,而一群人很快走远。
褚厉上了石桥,快步往清宁宫走去。
宫外两个侍女在小声议论,“太子妃”三个字被他收入耳中。
“太子妃在里面?”他问。
侍女点头:“回殿下,太后娘娘没见皇后娘娘和其他人,只叫了太子妃一个人进去。”
褚厉马上也走进了清宁宫。
偌大的清宁宫中,内侍和侍女们都在殿外候着,原是被太后都遣了出来。
太后身边的近侍陈康站在殿门口,扬起拂尘挡住褚厉的去路:“秦王殿下,太后有令,和太子妃有话要单独说,任何人不得进去,皇后殿下都回避了。”
“太后若是怪罪,有本王担着。”褚厉伸手一掀,陈康手中的拂尘断成两截,他惜命,没胆子再拦了。
褚厉闯进了殿内,朝里面太后寝殿的方向行去。
隔着珠帘和帷幔,隐约能听见太后的声音,也依稀看见她安静坐在床前聆听的样子。
就在褚厉站到珠帘外面的时候,太后的声音断了,接着响起她惊慌的呼唤:“太后、太后……来人啦。”
褚厉一把掀开珠帘冲到床前。
魏檀玉正摇着太后的身子呼喊,听到人闯进来,还以为是太后的近侍陈康,直到他伸手去探太后的鼻息时,魏檀玉才看清来人是谁。
“来人,快传太医!”褚厉当即喊道,一把扶住她惊吓得摇摇欲坠的身子:“你不要怕,祖母晕了过去,没断气。”
魏檀玉连连向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看着昏迷中的太后,心中担心不已。太后传她进来,只问了寥寥几句话,太后的话里没有恶意,她的一切言行举止也循规蹈矩,毕恭毕敬,不敢顶撞太后。太后若是就这么去了,自己只怕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陈康领着太医急匆匆奔进来。
来不及放药箱,太医直接跪到床前诊脉。很快,皇帝和皇后都闻讯赶来了。
太医在寝殿里给太后诊脉,孝顺的皇帝亲自看着。
皇后在殿外,面上怒意汹涌,当着众人的面质问魏檀玉:“太子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后只见了你一个,怎么和你说几句话的工夫太后就晕了过去?”
魏檀玉哪里知道,她说不清楚的,摇了摇头:“儿媳不知。”
“还不跪下!”
魏檀玉双手在袖子中紧握成拳,提起裙子下摆准备下跪,褚厉上前把她拽到了身后,面对皇后道:“祖母的昏迷与太子妃无关,是本王不听祖母吩咐,硬闯进殿内,气着了祖母。”
皇后还要话,里面的皇帝和太医都出来了,皇帝交代了几句话,太医谨遵吩咐退去了。皇帝的目光扫向殿内众人,最后落到褚厉和魏檀玉的身上。
褚厉上前道:“父皇,都是儿臣不孝,祖母与太子妃在殿里说话,儿臣不听祖母吩咐硬要闯进殿内,气着了祖母,她才晕了过去。”
皇帝看向魏檀玉:“太子妃,秦王所言,是否属实?”
褚厉紧紧盯着她,眼神示意她顺了自己的话说下去。
魏檀玉看了眼褚厉,沉默片刻,心中镇定下来,从容回答皇帝:“回父皇,太后正是在秦王掀开帘子闯进来那一刻昏迷的,但儿媳以为,太后应不是被秦王气晕的,而是身体本就有些不适,儿媳在床前陪伴聆听太后谈吐,没有及时现太后身体不适,儿媳有错。”
很好,回答得滴水不漏。皇帝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算是有些明白了为何自己几个儿子都痴迷于她。尽管一众矛头都指向她,她却能临危不乱地回答自己,既不得罪秦王,又以退为进说自己错在没有现太后身体不适,从而为自己轻松辩解。人倒是有几分聪明。
皇后这时道:“既然太子妃知错,那就罚你在东宫禁闭三月,每日抄经诵经以赎己过,并为太后祈福。”
皇帝看了眼褚厉,道:“去玄山寺抄经诵经半月吧,寺里灵验,过了十五花灯节后再回东宫。”
“儿媳遵旨。”
“至于秦王,”皇帝命令:“你也去吧。”
“今日便去。今日任何人不得走漏消息。”
魏檀玉心中一咯噔。皇帝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从前和褚厉的流言皇帝又不是没听过,为何安排他和自己同去玄山寺?这其中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