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哦,我明白了。”褚楚昂起下巴,嘴角溢出一串止不住的笑意,“本公主喜欢的,便是这世间最好的,本公主不允许任何人说配不上,包括他自己。”
褚楚出宫时带的一群随侍这时寻了过来。见着了公主,一群人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为的过来劝道:“公主,时候不早了,该回宫了。”
褚楚心里是一万个不舍,但宫禁森严,再晚了宫门就要落锁回不去了,也只好告辞。离开前还不忘托魏檀玉转达她的兄长:“楚楚这辈子非逸之哥哥不嫁,一定会去求父皇赐婚的。”
阿兄或许是不喜欢褚楚,可自己认为褚楚好;同样的,自己不喜欢褚厉,阿兄却看着他好。
他撮合自己和褚厉,那自己就撮合他和褚楚,相互伤害的事情看谁干得更利索。魏檀玉心里这才平衡了些,但若要原谅他干的那些吃里扒外的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那可还缺点什么。
她脚步一转,朝马厩走去。
阿兄果然藏在马厩里。
魏檀玉放轻了脚步,慢慢移去魏永安身后,准备先吓他一吓。
兄长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摸着秦王送的那匹雌马的鬃毛,正温声细语:“凤儿啊凤儿,你跟玉儿那丫头脾气还真像。”
魏檀玉不乐意了,陡然出声:“我怎地还像一匹马了?”
魏永安三魂去了两魂,连连拍打胸脯给自己压惊。“我说妹妹啊妹妹,你怎么跟公主一样神出鬼没的?”
“我怎地像一匹马了?”
“倔脾气,软的不吃,又不能给你们来硬的。”魏永安扭过身子,继续将手里的马草料往“凤儿”嘴里塞,“凤儿”连连摆着马头往后退。“凤儿,软的你也不想吃,你到底想吃什么呀?”
“你——”她正要还嘴,视线扫到凤儿脖子,一时出不了声了。
这马跟前世褚厉送自己的那匹长得还真像,连胎记的形状和位置都差不多。生在脖子处,黑色的月牙形。
“凤儿的名字,除了秦王,就你我二人知道。秦王没跟第四人说,他是怕坏了你的名声。”
“阿兄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吧。七公主说了,此生非你不嫁,要去求陛下赐婚。”
魏永安手里的马草料落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话,简直诛心啊。
兄妹二人今日的较量,魏檀玉大获全胜,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郑国公府热热闹闹了一日,终于宾客散去。
夜阑人静,郑国公夫妻二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只怕明日起,各种关于咱们玉儿和那三位皇子的流言就要在这长安城四起传扬了。”郑国公夫人说。
“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也堵不住。”郑国公叹息:“女儿随了夫人全部的美貌甚至还胜过夫人年轻时,不知是福还是祸啊,夫人那时聪慧,刻意扮丑才没被选进宫去。”
“女子要活得小心翼翼,那也不是一件快活的事情。就让玉儿随自己的心意过这一生吧。太子喜欢玉儿,妾身是真没想到他竟忍不住亲自来观礼,若是他能自己做主,定是愿意让玉儿为妃。皇后对太子寄予厚望,太子的心意与皇后相左,只怕接下来皇后那边要有动作了。”
郑国公道:“为夫之所以不留情面地拒绝韩王,亦是先向皇后表明态度,郑国公府不与贵妃联手。”
夫妇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第二日午时,长安城百姓茶余饭后有了的谈资:戏说郑国公之女和三位皇子的感情纠葛。
魏檀玉也是从这一日起,被长安城的百姓冠以“人间绝色”的称号。百姓们闲来无事,还为此编出了一诗来。诗云:
玉颜妆鬓生香,梧桐树下凤求凰;
长安魏姝堪绝色,不知何人是萧郎。
这下不只是父母和兄长为她的终身大事忧虑,整座长安城的百姓可都帮着操碎了心。
傍晚时分,天边落日熔金,院里荷花瓷缸中又冒出了几根花苞,团团青白色,顶着粉红的尖儿。
竹床轻轻摇动,魏檀玉睡在上面,单臂枕在脑后,另一手握了本书在看,一双眼睛停在那些黑色字块,许久没翻过去一页。绿云在旁边摇动扇子,惊枝坐在一边剥着莲子儿。
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魏檀玉立时放下了书,坐起身。
红蓼掀了珠帘进来。
“外面都有些什么传言?打听到了么?”
昨日,秦王和韩王都派人过来送礼,父亲退韩王的礼狠狠打了韩王的脸,而太子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假着和父亲议论朝政的名义亲自过来观礼。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今日起,各路流言还不传得沸沸扬扬。
红蓼将听到的诗和有关的议论慢慢道出。
“总之,那些传言都在说,太子,秦王和韩王殿下倾慕小姐美色,都争着抢着要纳小姐为妃,也不知将来哪位贵胄会抱得美人归。”
魏檀玉心想,太子昨日亲自来府,流言又传得如此之快,恐怕宫里有人要坐不住了,自己得想办法提前应对才好。
果然不出三日,皇后身边服侍的柴内侍亲自来了郑国公府。
皇后宣她单独觐见。
郑国公夫人欲跟着一道进宫,柴内侍不让,说皇后有旨,只让魏檀玉单独觐见,并让她即刻更衣准备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