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纳其他妃嫔,后宫只她一人,从此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直到死都在被御史们指责专宠。
是以,民间一度流传各种从她出身到成为皇后的故事、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故事,甚至和从前的名头未婚夫——明明什么感情也没有、两人之间就是一纸婚书的韩王,也被生生杜撰出许多匪夷所思的奇闻来。
在那个男人统治期间,大越国国力昌盛,文化更是繁荣自由,不少文人纷纷做诗来形容她的美貌,还有一些人编著出许多民间话本和野史,流传甚广,传到那个男人的耳朵里,他仅仅是下旨把涉及到她和韩王之间逸闻的著作给禁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从宫外得来一簿话本,是关于自己的人物传记。
说她是九天仙女转世,出生时天现五彩云霞,更有一只彩色凤凰落在郑国公府门前的梧桐树上;
说她容貌天成,肌肤如雪般白皙,如玉般光滑,如凝脂般细腻,吹弹可破,可谓是人间绝色;
说彼时还是秦王的陛下同郑国公嫡长子魏逸之有些交情,一日入郑国公府访魏逸之,秦王偶然撞见了她,遂一见倾心,归去后日思夜寐。
只可惜,郑国公夫人同韩王生母刘贵妃乃是堂姊妹,刘贵妃正当宠,有意拉拢郑国公辅佐韩王,便为韩王定下了这门亲事。而那韩王竟看上了太傅之女,三翻四次和太傅之女私自会面,让郑国公府颜面无存;
再后来,秦王登基。
辅佐韩王的郑国公和府内男丁全部下狱,女眷被禁在府中。
登基大典次日夜,秦王想起了思慕已久的心上人,悄悄派人接她入宫。
当夜便有圣旨从飞霜殿传出:郑国公无罪释放,其女获封“贵妃”,削去韩王爵位,贬为庶人流放。
贵妃容色倾城,手段高明,巧言善辩,乃妺喜、妲己、褒姒之流,在贵妃之位短短一年,便昧惑帝心谋得后位,陛下践祚之初英明神勇,励精图治,一年后却同皇后一起日日饮酒作乐,不事朝政。
话本的内容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但她不计较这些内容的真假,只是有些在意这些话本最后对自己的定论,恐怕外面流传的那些对她的评价也没一句好的,左右不过是说她这个祸水毁了他帝王的英名。
她对他没有爱意,也从未喜欢过任何一个男人。
次侍寝那晚,她就被按上了以色侍君的名头。
回府去探望出狱的父亲,父亲却板着一张脸,指责她没有气节,不守妇道。韩王纵然不是良人,她也万万不能跟了刚登基的秦王,他可是韩王的兄长,要世人如何看?早知她做这些都是为换自己这条老命和郑国公府荣辱,宁愿不要。
一年后,父亲病逝。
大越的丧礼有这样的规矩:至亲为死者哭得越肝肠寸断越能表示孝心。可是她在父亲丧礼上却没哭,一个月后就和皇帝举行大婚做了皇后,没为父亲守孝,寡母和弟弟恒之对此颇有微词。国人亦是对她指指点点。
她接受了满朝文武和民间对她“红颜祸水”的定论,终日缠着那个男人,她要他掏心掏肺地宠爱自己,引诱他做一个和自己这祸水相配的暴君。
成为皇后的第五年,她在一场宫廷宴饮上中毒暴毙,到死不知道下毒者是谁。但是终于彻底得到了解脱。
***
魏檀玉擦了擦额头的汗,竟然又梦见了第一次给那个男人侍寝的夜晚,她不再去想那不堪回的前世,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是在五日前的早上从这张床上醒来的。
醒来现自己身处郑国公府,睡的床还是闺中的那张,一度惊诧不已。那天侍女红蓼推门入内,一见着她先是喜上眉梢,扑过来抱着她却哭得稀里哗啦。原来她前一天不小心落了水,是长兄魏永安跳下水中将她救起,她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这五日来,只要一睡着,她便会梦到前世初次给那个男人侍寝的情形,他要了她三次,一次比一次狠,毫不怜香惜玉。
韩王虽是他兄弟,却是和他争夺皇位的宿敌,他要她的时候还不忘在她耳边反复提起韩王:“现在你还想做韩王的人吗?”
她呜呜咽咽得嗓子都哑了说不上话,迷迷糊糊只能摇头,红肿的嘴唇沾上了他滴下的汗液。
“朕和你现在做的事情,韩王早就背着你和别的女人做了,他配不上你,玉儿……玉儿……”
魏檀玉记得这次落水,此时的自己不到十五岁,还没有和韩王定下婚约。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她一定不要再重蹈覆辙,不要再和韩王定什么亲,也不要再和那个男人有任何瓜葛。
她是郑国公看作掌上明珠的唯一嫡女,上有一个嫡亲的兄长,下有一个嫡亲的弟弟,父亲魏世赟是大越国正一品司徒,同时有郑国公爵位加身,母亲刘氏,和当今皇帝最得宠的刘贵妃是堂姊妹。
红蓼过来给她梳妆,她此时不到十五岁,没有及笄,就只简单梳了个双平鬟,大越国未及笄的少女们多梳这种髻。
红蓼忍不住望着镜子里的美人感叹:“小姐不上胭脂和钗环的样子都美极了,这若是精心妆扮一番,还不把天上的仙女比下去。出去走一遭,只怕整座长安城那些未娶妻的公子们眼里就再容不下别人了。”
魏檀玉拿起扇子往她手上轻轻一敲:“提那些公子作什么,这话叫母亲听了,看她不把你逐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