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齐齐转头看向它,渐入佳境的气氛突然被打断。
而打断狗浑然不知,见两个主人都注意到自己,尾巴摇得更来劲儿。
闻夏默默退开:“你喝了酒,难受就先回去休息吧,我带阿哞再转悠一下。”
林风起摇头,说:“我跟你一起。”
两人又沿路带着阿哞遛了一圈儿,回家后林风起去洗掉一身的酒味,从浴室出来时闻夏正好抱着闻大鸽准备进房间。
他没多想,嘴巴比脑子快,先一步叫住了闻夏。
闻夏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嘴巴叫了人,但脑子运转迟钝,想不到要说什么,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晚安。”
“晚安,”闻夏回道,“好梦。”
当晚,林风起还真做了一个美梦。
以至于醒来的时候怅然若失,然后迅闭眼企图续梦,可惜失败了,结果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床看见闻夏还有点难过。
周六这天,一周的工作状态还没完全放下,导致闻夏醒得很早,他迷迷糊糊看了眼时间,翻身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就听见隔壁房间的房门传来打开的声音。
林风起这么早就起床了?今天不是周六么,加班?
闻夏挣扎着起身下床——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真的像个时刻关注丈夫动向的妻子。
打开门,林风起正边卷袖口边往浴室走,露出的一截手腕上,闻大鸽咬出来的伤经过这一周早已经结痂,还脱落了一小块。
听见开门声,他步子顿了顿,看向从门后探出来的脑袋。
“起这么早?”闻夏微眯着眼问,他记得今天是要去医院接叶阿姨,上次好像说要送叶阿姨去疗养院来着。
林风起“嗯”了声:“你继续睡。”
闻夏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不睡了,我跟你一起去。”
林风起刚想说不用,闻夏缩回去的脑袋又探出来:“以目前咱们俩的‘法律关系’,你妈妈就是我妈妈,何况做戏做全套,怎么想我都应该跟你一起去。”
成功把林风起的话堵了回去。
闻夏加班几天,好不容易周末了,他想闻夏多睡会儿,但闻夏那句“你妈妈就是我妈妈”又让他……高兴得不想拒绝。
两人在路上吃了个早饭,到医院的时候叶诗雪已经起床了,正和护工一起收拾东西。林风起来病房打完招呼,便去给她办出院手续。
闻夏留在病房里,便看着哪里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搭把手。
没搭两下叶诗雪就说:“小夏,你别忙了,歇会儿吧。我听阿起说你这几天天天加班,怎么今天还大清早的跟着一块来?有这个功夫在家睡个懒觉补补神多好。”
闻夏手上没停:“没事儿,我不缺觉。”
他动作意料之外的麻利,叶诗雪看着,忽然有些感慨地叹了声气。
“妈,怎么了?”听见她的叹息声,闻夏问。
叶诗雪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事。其实我有点没想到……你会和阿起在一起。”
“为什么?”闻夏停下了动作。
叶诗雪一时无言,许久后才道:“我听阿起说……你家境很不错?”
其实按照正常流程,双方家庭情况这种事情,做父母的应该在孩子结婚前就去了解,但林风起这婚结得太突然,连她都被打得措手不及,一开始还以为儿子在说笑,直到听他说那人是闻夏,接着两人就一起来医院看她。
这整个过程,留给叶诗雪反应的时间并不多,她只是被动接受“儿子结婚了”这个结果,只不过因为和儿子结婚的人是闻夏,她才没有过多忧虑,因为印象里闻夏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不管他是怎么跟自己儿子走到一起的,她也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从前闻夏来医院看她,基本没说过自己家的事情,叶诗雪只是在一次偶然聊天中得知这孩子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至于别的一概不知。
还是在这段时间,她才慢慢向林风起询问了一些关于闻夏的事情。
听到儿子说闻夏的父亲是谁时,她觉得耳熟,于是上网查了一下——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她心情开始复杂起来。这种复杂盘根错节到方方面面。
比起绝大多数的父母,叶诗雪自认算得上开明,这大半辈子坎坎坷坷,也让她现在看开许多,关于儿子,她不求什么,只求孩子健康平安、喜乐一生就好。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儿子说了,她也接受了,但她始终没有和亲家——也就是闻夏的父亲见过面、交流过,心里多少是有一点担忧的。
闻夏的家境,在她看来是可望不可求。即便她知道儿子现在靠自己打拼了出来一番大事业,但这到底是是后天努力,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闻夏完全不一样。
她并不是看低自己的孩子,也并非人为闻夏会狗眼看人低,她只是担心两个家世背景、成长经历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孩子在一起,会不会产生一些感情之外的矛盾?生活并不是只需要爱情就够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细小的欢喜悲忧,才是组成生活的全部配料。
可这些话,叶诗雪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担心自己的措辞不够严谨的话,有可能会伤害到闻夏。哪怕她并没有那个意思。
但闻夏将她的表情读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知道叶诗雪没有别的意思,家境是每个走向婚姻殿堂的伴侣都绕不开的问题。他从来坦然,无论过去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