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屿没有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那一辆在维修。”
“哦。”
一个话题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两句话和一个哦,夏温一时间不知道该怪对方是话题终结者还是怪自己不会挑话题。
车子缓缓开动,夏温拧着包带,说:“今天早上应该是我去接你的。”
沈雪屿轻轻滑动方向盘,车子转弯,驶入另一条道路,她看了一眼夏温,眉毛微微上扬:“可我只收到了今天在博物院门口见面的时间地点。”
夏温舔了舔唇:“是我工作上的失误。”她的确对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
沈雪屿认真思考了一会:“那……你是不是得补上?”
夏温扭头:“啊?”这怎么补。
“有驾照吗?”
夏温想起了自己正在家里吃灰的那个驾照本,点点头。
“晚上你送我回去。”
夏温:“嗯??”
两个人一起进了博物院之后,何雯已经等在大厅里了,她走上前,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沈雪屿说:“我们主任本来说亲自过来的,但是今天早上刚刚去区里开会去了。”然后她看两个人一起进来,就继续问:“夏温的接送,沈老师还满意吗?”
夏温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木着脸看了眼沈雪屿。
在沈雪屿眼里夏温受惊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她停顿了片刻,对何雯说:“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夏温攥紧的拳头松了下来。
今天上午是参访的内容是青铜棺在展藏品。这个项目是何雯定下来的,夏温提出过自己的合理性怀疑。
“你不记得之前南城大学入职老师们来过一次了,沈老师就在里面。”
“我能不记得?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上一次太简单了,这一次,你要让沈老师知道她以后捐赠的藏品将会与这些伟大的作品放在同一个展馆,想想难道不会激动吗?”
夏温其实想说,以她对沈雪屿的了解,激动是不可能的。
周一是闭馆日,何雯特意申请了特殊参观。
空旷的展厅里,漆黑一片,夏温开了灯,那些围绕着藏品的灯亮起来,整个大的空间里依然是暗色的。
两个人轻缓的脚步踩在软厚的地毯上只有很微小的声音。
沈雪屿高领黑色针织下面是高腰的烟灰色牛仔裤,显得她腿长腰细。夏温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了一眼,仅仅是一眼,就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夏温理了理耳边的头,强装镇静地扭过头,然后装作去看旁边的一个展品。
沈雪屿也跟着弯下身子去看,玻璃罩里上印出两个人的脸。
沈雪屿:“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
夏温看着玻璃里模糊的沈雪屿说:“我只是单纯地欣赏长得好看的美女罢了,不要多想。”
沈雪屿收回看夏温的目光,直起身子,说:“你不说,我也会多想的。”
夏温也站直身体,对着黑暗的墙壁犯了一个白眼,幽幽地说:“你现在脸皮可比以前厚多了。”
沈雪屿并不为这些讽刺而气恼,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说:“如果我早些年脸皮厚点,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分手?”
这些日子,沈雪屿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过去。
夏温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两个继续往前走,走到了一小截路后,夏温停下,停在了一般导游会站在的起点处。
她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里面都是正在展出的藏品详细信息的精美宣传单页,一般不对外售卖,这是等结束后给沈雪屿的纪念品。
虽然何雯和她说过介绍的侧重点,但是夏温总觉得沈雪屿不会在意这些,她慎重地多问一句:“你希望了解这些文物的哪些方面呢?”
一整面墙上放着一长排的展览品,灯光相比于中间要亮一些。
沈雪屿在夏温说完后真的认真去看了看这些青铜器。
她说:“那你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会来博物院工作吧。”
正准备好开始介绍的夏温被这个问题问懵了,一股说不清味道的情绪慢慢从心底翻滚上来,像是一个大大的深呼吸才到一半就突然松了下来一样。
整个人有点无所适从。
夏温有点急了:“沈雪屿,你今天是来找我麻烦的,是吧?”
沈雪屿:“我很认真,我是想,能打动你的地方,应该也可以打动我。”
说这话的时候,一向脸上没有多余表情的沈雪屿居然有点因为认真而产生的拘谨。
夏温沉默着松了口气,将目光从沈雪屿的脸上移到了面前的藏品上。
“大三那年学校和一个博物院联合办一个青铜器的展览,学生们免费去看,宣讲介绍的人不够用了,我被拉了壮丁。那是我第一次接触青铜器这些东西。”
夏温脸上的表情鲜活起来:“你别看它们好像挺平平无奇,和瓷器馆书画馆比起来少了些光彩,但是里面的学问却很深很难,涉及朝代更迭,文化变迁,以及当时的社会风俗,还有古文字的演变等等,每一点都扑朔迷离。因为这些东西距离我们都是上千年的历史,我当时看了许多书,查了很多资料,熬了好几个通宵,大概是我高考后最痛苦的一段时间。”
沈雪屿做过她一段时间的老师,夏温苦学的样子,她大概可以想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