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温的脸快要皱成一朵重阳节的菊花了。
就在纸再次破洞之前,沈雪屿看不下去了。
白皙纤细的手指点了点题干:“这是单元练习题。”
夏温抬头皱眉,小孩子光洁的额头压出褶皱来,大眼睛,大问号。
沈雪屿胯骨松松靠在桌沿上:“单元练习题反复在考察同一个知识点。“
“哦。”夏温擦掉橡皮,开始咬杆,似乎这样子解题灵感就会播撒在自己身上。
“你还是先把教材上的范例多看几遍再写吧。”沈雪屿第一次遇到如此不开窍的小姑娘。
夏温本能地点头,想要翻书,但是她身边没有教材。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比平时拿到不及格的卷子还要让人难受。
题目做不下去,又不能按照沈雪屿的指令进行下去,没有了顺理成章的伪装,夏温有点无所适从。
她将自己的头埋得很低,额前的碎长了,有点扎眼。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斜对面的教室似乎在上语文课,朗朗的读书声传出来。
小女孩的悲伤说来就来,也许是刚才积累的委屈,也许是面对沈雪屿的羞愧,有一种她无法负荷的情感倾轧而下。
一点清泪啪嗒落在铅写成的灰色数字上,很快就晕染开。
眼眶包满了泪水,漆黑的睫毛被打湿粘在一起。
沈雪屿的人生经验里只有沈安安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哭号,通常是她无礼要求不被大人接受的时候。
对于小孩子的泪水,她向来都不喜欢。
如果是沈安安,她还可以训斥几句,但是面前这个小孩是别人家的。
她颇为无奈地问:“怎么了?”
夏温低低的啜泣因为这句话大有燎原之势,她的皮肤不算白,两只眼睛却意外很大很亮,此刻因为泪水而晶莹剔透,泛着红色。
她抬起头,再张嘴就变成了哽咽:“我没有——撒谎,我没有——打翻红墨水。”
声音委屈极了。
沈雪屿想到了刚才沈安安的话:“温温是被陷害的,她自己都是受害者。”
沈安安是一个不靠谱的性子,但是却很少会在这种问题上说谎。
小孩子之间的纠纷,沈雪屿并不关心,她从一边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夏温:“我不是老师,对我说,没有用。”
纸巾无人接受。
夏温的心底却有一种冲动,她想告诉沈雪屿,我更希望你相信我。
但是她说不出口,这样的感情她连自己都无法解释。
只能越着急地红着眼睛,像一只兔子一样认认真真盯着沈雪屿看。
被看的人即使心理素质再好,还是有点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