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前两天说,洪果儿贝勒的女儿杜勒玛,已经与豪格定下亲事,待年后天气好一些就会嫁过来。听说杜勒玛生得貌美如花,我是没有见过,估计你那时候也小,没有什么印象。
以后杜勒玛嫁过来,都是自家堂姐妹,你也多照顾着些,大家彼此帮忙,也算是为几个格格以后嫁回科尔沁积福。”
嫁给别人布迦蓝没有触动,只是嫁给豪格,他杀原配哈达那拉氏那把刀上的鲜血,估计都还未干。
布迦蓝神情讥讽,问道:“洪果儿可知道豪格亲手杀了亲表妹,结多年的妻子?”
大福晋神色难看起来,许久后才说道:“知道又如何,豪格也受到了大汗的训斥,他杀了一个,总不会再杀另一个。还不都是为了科尔沁部落,再说亲事已定,反悔就又得打仗。布木布泰,你到时候别多管闲事啊。”
布迦蓝才不会多管闲事,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在盛京的亲戚多得很,她要管的话估计管不过来。
大福晋见天色不早,站起身招呼着两个格格回宫,说道:“我先回去了,等过完年后,我再让两个大的来你这里,每天几个姐妹一起读书。”
苏茉儿将大福晋送出门,过了一会进屋,说道:“福晋,大汗那边来人,让你去大内宫阙一趟。”
布迦蓝顿了下,她不想见皇太极,再说等会就该吃午饭,耽误了吃饭事大,问道:“可有说什么事?”
苏茉儿说道:“奴才问过,具体做什么不知,只范章京也在,大汗的心情很好。”
布迦蓝满意地看了苏茉儿一眼,站起身愉快地道:“我这就去,你不用跟着了。”
来到大内宫阙,皇太极身边坐着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男人,身形高大,五官端正,只脸色还带着几分大病后的憔悴,应该就是范文程。
见到布迦蓝进屋,他忙起身见礼:“奴才范文程给福晋请安,多谢福晋关心,给奴才亲自送来了鲜鱼。只奴才病体沉疴,未能亲自出来迎接,有失礼之处,还望福晋见谅。”
布迦蓝颔客气地道:“范章京无需多礼,我来时未先打声招呼,倒是我唐突了,不请自来,也请范章京不要放在心上。”
皇太极连着斜了布迦蓝好几眼,她可没对自己这般和颜悦色过,不由得很不爽,暗自瞪了她一眼,说道:“你拿几条鲜鱼就换得一个好先生,以后可得让格格们好好读书才是。”
布迦蓝走到皇太极旁边坐下,微笑着道:“那我还得多去抓几条回来,先前我与大福晋商议过,二格格三格格年后也跟着一起读书,范章京得再多领着两个学生。”
范文程一愣,先前皇太极说教两个格格,不过是挂名先生,现在一下又多了两个。
不过挂两个是挂,挂四个也是挂,他笑着道:“教格格们读书是奴才的荣幸,奴才万万不敢再收福晋的礼。”
皇太极皱眉沉思后,说道:“干脆所有大些的格格们,都放在一起读书习字吧。范章京平时朝政大事忙,没有那么多功夫,你寻一个学问好,可靠的先生去教她们。不过阿哥们的功课,你可得亲自多看顾着一些。”
范文程悄然看了布迦蓝一眼,见她已经神色不悦,转头看向皇太极。想起先前所听到的后宫传闻,心中微惊,不敢搭话,只安静立在一旁。
皇太极要塞多少格格进来,布迦蓝不会去管,但她的格格们本来有的名师,一下被他弄没了,她肯定不会答应。
布迦蓝换了汉话,冷声道:“范章京做格格们的先生,大汗原本已经答应,定下来的事岂能出尔反尔?既然大汗这般看重阿哥们的功课,不如让阿哥们与格格们比试一下,谁书读得好,谁就继续读书,读不好的,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就别来凑热闹了。大汗可敢让他们比?”
皇太极惊讶得直扬眉,没想到布迦蓝能说出这么一长串流利的汉话。范章京也颇为惊讶,蒙古来的福晋们,满语能说得流利的都不多,更遑说汉话了。
不过皇太极可不敢赌,阿哥们平时主要得学习骑马射箭,读书只是顺带的事情。
最大的豪格已经当阿玛,上了年纪后读书肯定比不上年纪小,又没事做只一心读书学习的格格们。
再说他马上又要娶妻,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若是比不过几个格格,他的脸又往哪儿搁?
偏偏布迦蓝还补了一句:“也不用与其他阿哥们比,豪格是贝勒,又最年长最厉害,就与他比吧。”
皇太极气闷,瞪了她一眼,说道:“比什么比,成天只知道斗来斗去。既然你有意见,那你且待如何?”
布迦蓝不紧不慢地道:“范章京还是做四个格格们的先生,其他格格阿哥们,大汗另请高明吧。范章京政事繁忙,哪有空教那么多人。”
她朝范文程颔一礼:“听闻范章京学问了得,到时候我也得向你多多学习,还望范章京多加指点,不吝赐教。”
范文程见布迦蓝礼数周到,心中滋味颇为复杂。
他被努尔哈赤俘获之后,后来归入了镶白旗,成了旗主多铎旗下的奴才。就算他居功至伟,是皇太极看重之人,八旗贝勒旗主照常不把他放在眼里。
先前布迦蓝送鱼来时,门房一五一十说了经过,他怎么都不敢相信,大汗的福晋竟然会跟一个门房道谢。
对于皇太极后宫的事情,范文程也有所闻,好似次西宫的福晋不大好惹,待亲眼所见,他才知道,传闻只能信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