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一片喊冤声中,护卫们从寨中捧来一筐盘曲虬结的花藤,白色的花球上有三个洞,活似一个个指头大的人头骨一般。
“死藤花结子。”
夏洛荻拿起两株,手指一掐算,道:“送一部分,交到高公公手里,余下由我带着,我晚些回去。”
有人不忿道:“红线娘娘用这邪物坑害我大魏子民,证据俱全,不如直接让主公拿了她!”
“还不到时候,她还有一个后手,让她使出来我们就输了。”
“那就这样看着她作威作福?”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我不止要她输,我要她看着自己崩盘。”
……
帝江北岸。
一艘船只停泊在船坞里,裴谦和梁斩下了船,一眼就看见北燕的迎接队伍里,有个坐着轮椅的熟悉身影。
那是公西宰,现今北燕啸云军的统帅。
但此番主使并不是他,而是北燕派驻给啸云军的监军,一个白面无须的绿袍太监。
“尔等就是三江会的易寨主、和梁副寨主?”
裴谦连忙捋了捋胡须,确保对方认不出自己来,上前抱拳道:“正是。我等为投效明主而来,有常氏小侯爷引荐,这是礼单。”
他熟练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封红礼单,顺便将一封小的同时塞给了绿袍太监。
“这是给公公的一份,不成敬意,还请多在燕主面前为我寨美言几句。”
绿袍太监刚露出满意的神色,旁边坐在轮椅上的公西宰便道:“慢,老夫素闻三江会与常氏交好,何故占了常氏的地盘?若小侯爷当真推荐尔等投效燕国,何不亲自前来对接?”
“公西将军。”绿袍太监阴阳怪气道,“咱在这冷风里等了一个多时辰,有什么话不能去暖和的屋子里说,非要在这里扫兴吗?”
“老夫只想知道常氏小侯爷何在?”公西宰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梁斩,又确定了裴谦才是那个说话的人,道,“这是大事,尔三江会这数月中人马扩张太快,老夫不得不谨慎。”
绿袍太监眼里露出不悦的神色,裴谦确定他认不出来,上前一步道:“这位是公西将军吧,久仰大名了。至于小侯爷为何没来,那是因霞州出事时,他在乱军中被砍断了一条腿,重伤未愈,不便远行,是以才写了手书。”
公西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位军师贵姓?”
“在下姓秦。”
“何方出身?听口音不似霞州人吧。”
绿袍太监挑着眉道:“公西将军,您若当真爱这般操心,京中有的是闲差,何苦千里迢迢拖累咱家办事的进度?”
公西宰一脸郁怒,自他在魏国受伤以来,朱明久久不愿册封他的副将,明示暗示之下,想把军权收到他手里,虽然高官厚禄地待着他,却并不给实权,还派了太监做监军来。
“你可是在质疑老夫无能为国效力?”
“咱家可不敢,只是听令办事罢了,陛下的命令就是接收三江会的义军充实军务。”绿袍太监面色复又和缓了下来,对裴谦和梁斩道,“二位放心,我主招贤纳士不拘出身,二位带着诚意前来,往后高官厚禄不在话下。只是咱家还有一事,是我主的嘱托,请三江会务必照办。”
“是什么事?还请公公说来。”
“其实也是一件小事。”绿袍太监面露笑容,道,“听说,秦姝现下正在三江会当中,各地英杰也正是奔着三江会敢在魏都当众掳走秦姝的壮举,这才特来投奔。”
裴谦嘴角一抽,心里早将那贼心不死的朱明剁作十七八块。但他毕竟嘴上还不敢误了大计,正要周旋拖延一番,就见旁边的梁斩怒道。
“尔燕人敢肖想洒家的老母?!”
他□□尺高的身躯本就压迫感极强,此时一吼,脚底下的码头木板都震了三震。
绿袍太监一噎,道:“副寨主这是……”
梁斩大声道:“洒家已认了秦夫人做义母,寨中一百多位兄弟也一道认了,尔燕人想做我等义父,没有称霸天下的盖世武功,休想服众!”
绿袍太监脸色一青,本以之前那“三江老太君”的名头是说着玩的,一个女人罢了,他们要讨,这区区三江会匪寨岂能不给,没想到对方竟这般顽固。
此时公西宰猛地直起上身,目光复杂道:“二小姐在尔寨中,可有受委屈?”
这个称呼一出来,裴谦立马想起这公西宰是算是秦公的心腹爱将一事,抱拳答道:“秦夫人在寨中安好,这数月以来,相助寨中妇孺操持医药,救了许多兄弟,上下皆敬重于她。”
绿袍太监连忙给公西宰使眼色让他顺势要求三江会交出秦姝,但公西宰却报以沉默,太监只得自己开口道:“说起来,公西将军曾是秦公的副手,多年来一直在找寻秦姝……秦二小姐的下落。如今得天之幸,不如就让秦小姐来燕境之中。我主容仪伟岸,乃当世雄主,必不会亏待小姐。”
他言辞中的意思,就是燕主要纳秦姝。
裴谦哪能听不出来,早有腹案:“我寨中对燕主心意早有所闻,但我们风闻燕主的后宫厮杀惨烈,后妃年年死伤,至今连个一儿半女都未能顺利落地。秦夫人娇弱若去了贵国,怕不是……”
绿袍太监立即道:“我主有言,若秦姝肯点头,我主愿以后礼迎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