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铃儿得了叶求狂授意不想让她卷入纷争,便乖乖避开了那波冲突,此时见战声已息,大地开裂数道深深沟壑,心头暗叹叶求狂一贯的胡闹,待到看见了越涟涟纱裙上的族徽,不禁轻咦了一声,眉头微微一蹙,也不上前扶起越涟涟,仅仅是放温了声调:“这位姑娘带着下三宫越氏族徽,莫非是越家的姐妹?”
越涟涟一听这后来的女孩似乎认得自己的家族,一眼看去,认明了这女孩大梁赫氏的族徽,瞬间冷静下来,站起来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唇角,眸中漾出水色,怯怯道:“涟涟确实是越氏族女,此番随师兄进秘境修行,不想遇到歹人,若非这位道友义助,涟涟只怕……”
“哦……你叫涟涟啊。”叶求狂忽然拖长了声调冒出这样一句,眼中向赫铃儿透露出这样的讯息:……怎么办,我干死的那俩愣头青好像是这妹子的脑残粉,这是妥妥的有仇啊。
越涟涟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道:“那些歹人半兽化后力比元婴,涟涟从未见过同阶之中有堪比道友的实力,好生羡慕。不知道友可否互通名姓,日后涟涟也好向道友请教一二。”
其实这样一个美妞主动搭讪按照叶求狂以往的尿性早就约约约了,但是这姑娘前后转变这么大,又隔了一个杀脑残粉之仇。以叶求狂被寻仇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多半是想记死自己来日通缉了。
于是叶求狂诚实地交代了自己的姓名:“在下姓苍,单名一个桑字。”
赫铃儿:“……”
越涟涟有心存了吸引一个裙下之臣的意思,微微一笑拿出一个香囊递了过去,曼声道:“道友的名字倒是特别,观道友斗战甚是凶险,此银莲香囊是涟涟随身佩戴,有平静心神之效,如若不嫌弃,便请道友收下。”
……她连追踪以方便通缉的记号都留下了!这姑娘看着傻乎乎的,办事儿够仔细的呀!
越涟涟见叶求狂看着香囊不动,美目一转看了看一侧表情莫名的赫铃儿,笑道:“涟涟是有心结交,并无存着破坏姻缘之意,赫家的姐姐若是介怀,便当涟涟未提过便是,还望勿要心存芥蒂。”
赫铃儿表情更怪了,顿了顿,才道:“不敢。”
叶求狂远远瞧见天边一队执法修士跟着适才那些被追杀的残余天宫弟子赶来,风帽一拉,带起赫铃儿的腰忽然间掠出去:“看来我家丫头今天不太舒服,在下不大喜欢你们天宫的男人,他日再会了。”
越涟涟只觉眼前残影一闪,狂风带起乱遮眼,再一晃神,那人已在数十里之外,不禁骇然……这等身法度,他日若不陨落,成就不会在萧翊之下。
越涟涟有想及叶求狂适才明知自己是天宫之人还未下杀手灭口,心头不禁微松,看来此人不是个心志死板之人,万事留一线,若利益不冲突,再谈攀交。
“涟小姐!”
那一队接应之人中,为者一听说是越氏的嫡女,便神色严肃地赶来,不待越涟涟作声,便急急道:“我等奉雪尊令,入溟光海中捉拿入侵异族,箫少主已与他们短兵相接,涟小姐随我等离开溟光海!”
此时离越涟涟处百里外的海域——
“真巧,你好像也不太喜欢那姓越的姑娘。”
身侧流云飞流逝,赫铃儿侧过脸道:“看来风流如你也不是什么种的美人都不忌口……”
“哥不擅长推论,但好歹会看人脸色,说说呗~”
赫铃儿笑着摇摇头道:“你不知道……在九阙天宫,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便会知道越家的女儿,雪尊的亲事和少尊的封邑,是最不能沾惹的。后两者你日后会知道,至于这越家的女儿嘛,出了名的长于勾心斗角,你瞧那越涟涟,如今在下三宫中有的是捧月众星,半年前才使人坏了嫡姐的清白,自己顶替上去成了天宫储位之争候选的鸳盟之妻……”
……
“……所以这越卿珑这姑娘因为与那所谓储位之争的候选有所攀扯不清,成为了越氏嫡女的眼中钉。我很好奇,世上有谁的生平能瞒得过这册怪书吗?”
书页一合,朗月映窗,濛濛月光勾勒出半面沉静面容,房内灵焰噏动间,隐约照见女子曼妙身形,映出的影子却是少年身形。
“如果你愿意,请唤它我取的比较有品位的名字——聆苍转。”
倚窗的少女,食指一遍遍捋顺窗上幼枭的羽毛,眼瞧着,那幼枭似乎又比白日里大了一圈。唇角微微勾出一丝碎冰似的笑,像是一路冷到人心底。“出于你性命的角度考虑,你能探究多少我的秘密,便消化多少,贪食的鸟儿,大多长不大便夭折了。”
慕清仰手指轻叩书页,眸中倒映出倚窗逗弄枭雀的苍桑,一举一动间,便将女儿态天然的柔婉杀了个干净,那般尖锐又冷淡的气度,也不知他日越卿珑看见今日,会不会心有戚戚焉。
不过比之身边摆着个每日纠缠于各路桃花关系且动不动就试探他底线的越卿珑,慕清仰此时此刻倒是更放得开,闻言,双眸盯着苍桑后心处,仿佛是想探索出他后背上是不是也生了第三只眼,道:“我有一种掉进你给我设置的陷阱里的错觉,假如我过多依赖这本怪书提供的信息,我的思考方向会受到局限,我想,最后显然是从无数的分岔路口无限接近于你给我选择的道路。”
苍桑见那幼枭的眼睛半睁不睁地,便知它休息了,回头对上慕清仰的视线:“我就是欣赏你这一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地反省,然后继续你可爱的自作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