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忽然见那锦衣少年冷冷一瞥,顿时噤声。
锦衣少年面色冷漠,徐徐道:“虽说是分家,但她毕竟也是你越氏族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等先前在执法长老那处说辞颇让人齿冷,一个越卿珑你得罪得起,若是传入孤雁老耳朵里,听闻你们趁他闭关迫害他的弟子,便是你们整个越氏也是要一同陪葬!”
圆脸少女脸色一白,难堪地低头。她旁边适才那叫越涟涟的少女低眉顺目打圆场道:“霞妹妹性子急了些,只是先前赫凛之事让族长难堪这才冲撞了,并没有什么坏心的。如今木域传承已开,师兄不妨先带我们进入感悟传承?”
锦衣少年皱眉想了想,一挥手道:“既然已经带了你们来此,也再无妖兽侵扰之虞,李氏二兄弟也是乐意再护你们进入木域,我便去把越卿珑捉回来再汇合。”
说完不待一众人反应,锦衣少年足下一动,瞬息化作一道赤芒远远追去。
圆脸少女见得越涟涟脸色惨白,身形更是摇摇欲坠,忙扶住她道:“越卿珑再使用狐媚手段勾引也没用,萧翊师兄与你的婚约可是掌宫亲口指定,便是她能翻起什么浪,倒时候有掌宫做主,必然不会放过她。”
越涟涟闭上眼,把骤然泛起的狠色尽数掩藏,冷静片刻后轻声道:“你说的对,父亲不会容忍一个分家之女威胁我的地位……但连孤雁老都称赞她的天赋,以她性子,他日必然会动摇宗家根基,我越氏在天宫的地位,只有寻机会除去她才能得到稳固。”
“不如……给族长信让他派遣亲信混入秘境将之除去?”
越涟涟用丝帕轻轻拭了拭眼角,红唇微掀:“让一个男人彻底忘记一个女人,将之杀死可未必是最好的办法,反而会让男人记她一生一世。唯有一步步让女人丑恶、老去,便是男人有情,也不会对一个老丑之人有什么心思了……走吧,待我取了传承,我的宝贝子母蛊也该成熟了,那时,便会让她知道,九阙天宫的水……从来不浅!”
……
天色渐暮,辽阔的海面跳跃着无数夕阳金痕,与其余四域不同,水域的中央主殿群并没有出现在眼前,只在一片零星岛屿中,如同黑洞一般空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漩涡无声无息,由边缘至中央,不断卷进夕照的碎金倒影,仿佛一个冷漠的巨人,吞噬着一切。
“这便是水域,也就是古早前‘水玄宗’主殿位置。”环视了一眼,果然还是有不少修士零零散散地聚集在这漩涡四周,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在看到中央并没有主殿时脸色不善,也有些许人思考过后就在空中打坐调息,等待着什么。
越卿珑见慕清仰面色并没有半分焦虑,一脸兴致勃勃道:“你好像比那些人都沉得住气。”
慕清仰低头看着漩涡,徐徐道:“试着换一种思考模式,空间上解释不通的问题,就只有从时间上寻找答案,你会觉得很多事情都能解决。”
越卿珑一挑眉道:“自从走出了饮沧楼,你也是锋芒初露了,看来还是那里安逸的环境压抑了你的智慧多年。”
“智慧这种事情不过是一种自我赞美,实质不过是在向别人炫耀阅历从而想用聪明与愚昧来界定人的阶级。”手指敲了敲太阳穴的位置,慕清仰道:“如果你能静下心来进饮沧楼死记硬背十年的书,就等于有了无数他人的阅历,某种意义上有助于你幼稚程度的改善。”
越卿珑柳眉倒竖,冷声道:“你那老师读的书不会比你少,我看个性也没成熟到哪去,我每次去饮沧楼都是有提着礼物的,但是他从来不让我从正门进!为了见你我翻了三年的墙了,到现在还没见过他是人是鬼!”
是谁当时见到谎称身份的正主时引以为男神挂念多年……
慕清仰目光有点飘远:“这一点上关于他的事我承认我以前对你抱怨得过多,不过拉开了距离,反而会让人慢慢懂得欣赏消化,并且从中获益。”
越卿珑:“难怪你现在学得和他一样毒舌。”
“过奖。”
说话间,声音稍稍大了些,便引来了旁侧一些修士的注意,其中有个神色骄矜的年轻人,正想唤随行侍从去教训一下那无视众人聊得起劲的二人,不经意抬头一瞥,只见浮云舟上的少女眉眼明艳,虽说故意作小女儿娇嗔,眉眼间却有一种不符合少女的神情韵味,顿时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了好一阵。
“此女容色虽不能说倾国倾城,但别有一种韵味。”旁侧随侍的人看了一眼,有意讨好年轻人,道:“此女不过金丹中期,公子若喜欢,收她做个侍妾,日后提携一些,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年轻人一晃神,又看到她相谈甚欢的,却是个毫无修为波动的凡人,冷冷道:“对那姑娘客气些,我今日心情不差,凡人倒可以放了。”
随侍的是个黑衣人,见公子点头,顿时心头一喜,以为这次殷勤献得好,顿时身形顺挪,闪现在浮云舟前,一开口,暗含压迫力的声音直逼慕清仰耳目。
“我家公子想与姑娘一叙,请姑娘允个面子。”
越卿珑一怔,意识到来者不善,随即恼然一拂袖,震开已至慕清仰身前的灵波冲击,冷笑道:“你们家饲主请人规矩够奇特,派了条畜生咬人便算是打招呼么。”
黑衣人脸色一沉,森寒之色乍然而现,金丹后期的威压毫不保留地压迫而来,缓缓道:“少年人,要知道在这秘境之中,莽撞总会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