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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几何,或渺然于天地,或泯然于红尘。
有时候你看着一个人,他对你一向很好,好到你错觉到他这种好能持续到永远,回头却现其实你并不了解他。
爱别离,怨憎会,少恭他他……如今并不是什么仙人,也不是什么将世间万物都看得浮云过眼,而是五味俱全,甘苦皆尝遍的人,他心底潜藏着的对天地的憎恨,是他所不能想象地浓烈。
其实姑姑是知道的吧……
如今方兰生才了然为何叶玑罗与少恭是如此地熟稔,原来是相遇相识已久,敌意与情愫交错中,岁月如酒绵长。
一个站在悬崖边缘徘徊,一个不顾自己安危而不断伸出手去够他的衣角,彼此互相凝望了不知多少个秋,怨侣,却又不是怨侣,因为对彼此而言,谁都替代不了。
叶玑罗是想着呀,终有一日,欧阳少恭手里不再是翻云覆雨,不再是颠倒乾坤,而是信手抚琴,檐下描画。这么盼了很久,很久,看着又一年的南雁归去来兮,心底的念想一如既往地如坚强的萤火,做着燎原的梦。
方兰生想,其实他没必要因为自己被欺骗而伤怀不是?毕竟有人比他傻得多,沧海桑田,一笑置之,从不需要他人怜惜。
“兰生、兰生,你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几次你都没回神。”
“哦……”收敛起心底蓦然泛出来的惆怅苦涩,方兰生摇摇头,道:“没想什么,只是有点担心,少恭他如今这样,姑姑她会不会……”
襄铃歪着头想了想,复又低下头来道:“襄铃不知道……她那么厉害,就算少恭哥哥现在性格大变了,也不会有什么伤害吧……毕竟那些青玉坛的弟子们说她已经逃走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摇摇头,方兰生的声音带着几分涩然道:“姑姑她以前给我讲故事,说的总是这世上的事情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总是要失去一些什么,才能勉强与命运争出一个结局……你说,这世上的人,想有一个完满的答案,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你说的话我有点听不太懂……”
“以前姑姑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也不懂,可事情到了眼前,就像是倒向你的墙,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血淋淋地成为了现实……少恭他,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个邻家兄长一样的人,会利用我们取得焦冥,将那些活生生的人都亲手变作了怪物……还想杀了屠苏……”
“兰生……”
双手握紧了之后,又慢慢松开,方兰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道:“我相信少恭他是真的有苦衷,帮屠苏解决了煞气的问题后,我们一起去找少恭,问问他愿不愿意回头,这世上总有办法能结束他那个永生永世孤煞的诅咒……找不到,就找上十年,百年,路上,不能只有她一个人。”
襄铃仰起头,目光清湛道:“我和你一起去。”
说罢,身后的脚步声渐近,方兰生回头一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们在这里听多久了?”
红玉掩唇一笑,道:“我说你这猴儿今天怎么就矫情起来了?自己决定了咬上刀山下油锅的,怎么也不叫上我们,未免也太不地道。”
方兰生哑然道:“你们……”
百里屠苏上前一步,面容一如既往地平静,似乎并没有煞气浸身的苦痛,异常坚定道:“事由我起,便由我结束,我们一道行事,无需他言。”
“……自己的事儿先弄好吧,这时候了还耍什么帅。”
“……”
……
叶玑罗终究是因为调查路上突然出现在江南数城的疫情耽搁了些时间,待到赶至百里屠苏一行人落脚的地方已经是人去楼空。
再一看,一群人都去了中皇山……
中皇山?
“……中皇山是娲皇殿的势力范围,那名叫晴雪的小姑娘多半是幽都出身,这我可去不了了,要不大王您老人家如此英勇就单枪匹马地杀进去?”
楚随风是叶玑罗抓过来当苦力寻人的,这家伙武感奇灵,而且见识又极广,随口什么线索便能听他把该事物的祖宗十八代族谱都八出来。
其实楚随风最近已经很消停了,大约是因为叶玑罗的阴影他看每一个漂亮妹子的脸都有一种看doge的错觉,简直就是惨绝龙寰,最后终于自暴自弃地想还是去搅基吧的时候,叶doge抓到了在烟花之地的角落里自我惆怅的他。
相对于他的消沉,叶玑罗不能更燃,一通精神污染式的洗脑后,他只得颠颠地跟去抓人了……嗯,是去抓那些被男神经蒙蔽的小伙伴了没错。
#听说她情缘是个喜欢抓人切片的变【哔——】态大夫呢#
#所以说想镇住叶玑罗这种奇葩就只能比她更奇葩了吗#
楚随风站在中皇山的雪地里挠着一头小白熊的脑袋默默地想。
“什么叫娲皇殿的势力范围就不能进?你那些年擅闯小姑娘闺房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什么不合适的吗?来都来了何必这么小气么么哒。”
“卧槽你说得跟大家一起扎金花似的开玩喜呢?我们海族好歹名义上……啊,名义上是羲皇阵营的,你叼着我往娲皇地盘奔啊?好歹考虑一下我这种几千岁高龄的老身子骨受不住这地方的严寒好嘛QQ”
“所以结论是龙王爷最近龙体欠练?”
“……没有,助人为乐乃快乐之本,咱们……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