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胳膊看了一会儿,那小丫头虐待木桩的节奏没有半分放缓,云天青注意到每当她如同剑舞一样轻剑回旋转身时,周围剑锋不及之处的草叶纷纷碎裂。
这是……剑气?
这个认知就好比看着下一代在自己还在吃饭睡觉打级玛丽的年代就拿到了英语四六级钢琴十级一样瞬间觉得自己活了那么多年就是个吊丝……
定了定神,脚尖挑起一枚鹅卵石到自己手上,颠了颠,一个甩手不轻不重地直袭正在认真练剑的叶玑罗方向,只闻叮地一声脆响,卵石险险撞在叶玑罗眉心,却是被及时横过来的短剑挡下。
“丫头。”
叶玑罗皱了皱眉,甩了两甩剑锋,收回到剑鞘中,说:“有事?”
“有兴来琼华学剑吗?”
叶玑罗心里一动,慢慢说道:“为什么问这个?”
“随口问的,”云天青确实也只是随口一问,纯粹觉得好玩儿,便拿出人贩子的表情笑说:“来么,这边盛产二十四孝师兄,来了你就是去烧掌门的胡子都有师兄替你挡枪。”
叶玑罗有点意动,但是想到顾兰啸的话,犹豫了片刻还是闭上眼睛摇摇头。
“先生说要带阿罗出去历练,承诺已下,就没有要更改的道理。”
“啧,还挺倔。”云天青总觉得这丫头长得有点眼熟,但人小,也说不上是哪里特别眼熟,只是这丫头不笑的时候眉眼里那股冷淡劲儿特别像某bug一样的人。
想到某人……被天天逼着练功交三千字道德经感想的云天青累不爱。
“其实若是先生不说的话,我便是粘着你也是要去的。”
“哦?为何?”
“我喜欢剑,喜欢你手上的剑。”叶玑罗慢慢说道:“我是藏剑。”
不知是不是错觉,云天青看着叶玑罗那双特殊的眼睛里说到藏剑的时候浮现出一口虚无的剑的影子。
叶玑罗说着,云天青还以为她爱好收藏剑,倚着一侧的竹子饶有兴道:“琼华藏剑无数,说起来便是我死记硬背记下来的都够说上三天三夜,麻烦啊……”
叶玑罗歪着头来了个杀必死:“那我抱抱你你告诉我吗?”
软萌可爱的萝莉投怀送抱,云天青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心花怒放:“放马过来,哥伟岸的胸膛来者不拒。”
叶玑罗沉默了一会儿,音调骤然放软:“你站在那里不要动,让我飞扑到你怀里。”
云天青欣然张开怀抱。
叶玑罗掉头去掰后门处朽烂的门板,正在云天青不明觉厉之际,只见叶玑罗已经拆下一块门板,两只白白软软的小手毫不费力的地抄起沉重的门板,足尖一踏,小小人影高高跃起,表情无限狰狞——
“藏剑的鹤归不回头!”
凶残的砸人架势未曾如期降临,反而是自己身侧一阵巨震后传来的恐怖蛇嘶无比清晰。
云天青见到叶玑罗一砸之下,埋伏在身边枯叶下的那条黑色小蛇蛇头晃了好几晃,后半个蛇身都被砸得扭曲起来,回过神来前半个蛇身不惧疼痛呈现弓形马上要窜过来喷毒。看见竹林深处大片黑色蛇影影影绰绰,随之而来一股阴寒血腥的杀气漫来,云天青卧槽了一声,轻剑渺沧海剑尖一挑划飞面前蛇头,一手拎起叶玑罗夹在胳膊下就跑。
叶玑罗这会儿意外地淡定,指了指一个方向曰:“回府,我们家院墙都是椒房那种香料糊的,蛇虫鼠蚁进来就妥妥的是个死。”
……土豪敢不敢有点人性!
倒也不是怕蛇蛊追上了,就是一大坨爬行动物着实恶心人,云天青也便走得痛快,一低头差点没背过气去,只见叶玑罗不知道什么时候顺了一条黑色小蛇,此时正捏着蛇头仔细观察,过了会儿喃喃不屑地切了一声曰毒哥的搅基都蛇比它好看……
云天青度极快,终于在背过气之前翻过院墙,在墙头的时候看了眼外面,蛇群果然嗅到院子里若有若无的清淡香气,便都迟疑着再无寸进。
难怪昨夜自己睡得猪狗不如都没嗅到一丝杀气。
“丫头你听着,外面是个苗人的蛊师,我们有些过节,目前看他怕是不会罢休——”
“你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熊孩子别插嘴,他是奔着我来的,你这儿挡得了一时,久了就不知道那蛊师会对你这府里的人做些什么了,所以我马上会走。”
“需要纸写两句遗言吗?”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就不能盼点好?!”
“看你一脸要去壮烈的神情我这是配合你的情绪,放心,你若壮烈在帝都,身后事比如你小情人肚子里的孽种什么的国公府罩了。”
“……什么小情人?”
这一声突兀地出现,偏生带着惯有的风雅,叶玑罗力图刷好感,刚刚一脸的死相瞬间灿烂如花。
“先生身子好些了?”
淡笑着点点头,不过看起来脸色还是苍白,轻咳了两下,目光便落在叶玑罗手中的小黑蛇上,不赞同地皱了皱眉:“阿罗,蛇给我。”
黑蛇入手不知是出于何故,蛇信子慢慢缩回去,蛇头压得极低,竟是不敢动弹半分。
云天青昨日便知顾兰啸谈吐不凡,便开口道:“先生博闻广见,是否识得此蛊?”
“博闻不敢当,只是略知苗疆黑苗一脉蓄养蛇蛊,凶悍之至,其性弱于阳,正午一时三分天地阳气最盛之时不会出动,其余的知之不详……但,听闻南苗千年虬蟒出没,或可一医吾之旧患……”顿了顿,顾兰啸瞥见叶玑罗神色一动,便敛了眸光又道:“正巧在下打算过些日子便云游,少侠若有意,不妨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