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多年,笃剑师风采依旧,吾不留久侯了。”蓝纹印花的长袖恰到好处地一礼,“主人另有要事需处理,请剑师见谅。”
“哦,我不需要保护,你们太费心了。”
“非是费心,只是近年西北域有一花面刀者四处挑战,西域宗门大族,九成败于其刀下,偶有不甘者皆是凄惨收场。而且听闻此刀者最喜挑战剑者,此番剑师入大漠,又因着上次事故,鉴兵台不容有失。”
“花面刀者?”
“是,其刀术精妙,出现以来,未尝败果,挑战之前常以牡丹战帖为号,自称‘江山快手’。距阳铁出世还有一段时日,吾不留既负责接待,便要保障剑师安全。”
苍生眉梢一扬,江山快手,江山艳刀……好吧,师娘你终于开始凶残了。此事完了抽个空找师娘聚聚,好久没见了。
“我自会留心。”苍生又道:“下来此不会只是为了引路吧。”
“在下不才,也为定位阳铁略尽绵力。”
“既然是同道之人,就不必如此拘束了,眼下以阳铁为要,你还是先带我一观地形吧。”
“请。”
转过十几个沙丘,大漠的气候果然一如传说中的多变,一个时辰不到,已经先后遇到三次沙暴,方向更是无可追寻。
俯身抓了一把细沙,掂量掂量其中的成分,苍生摇摇头。
这年头当铸剑师的都不容易,铸造学、兵器保养学、地质勘探学、化学、野外求生学、医疗事故学(?)、烹饪学(……)缺一不可。还是某个死宅的死不老前辈舒坦,躺在家写写诗画个画,就等着别人送材料来开工……
“向北再行十里,不过你定位的不错,此地天地炎阳之气波动极重,浓度更是惊人,你我不宜在此多留,抓紧时间吧。”
“恩。”
呼吸间干热的空气侵入肺腑,好像血液要沸腾蒸一般。敛息固元,清凉内息抚平心头那一丝燥意,抬手指了指一处沙凹。
“依地脉走势看,应当是这处没错。”苍生细细感应地脉流动之息,离此地百余里外也有一阳气极盛之地,不过似乎稍弱些,莫非是日晖晶魄?“我另有一处要寻,可否借你析光仪一用?”
“剑师所寻的可是日晖晶魄?”
“你知道?”
吾不留道:“那物在下也素有耳闻,只是奇珍虽好,却是完全无法取出,是故并未有纳入计划之内。”
苍生疑惑道:“为何?”
“剑师有所不知,吾半年前便查过,以析光仪探查后现日晖晶魄整个嵌在万年地火玄脉之内,所埋之深,皆不是人力可及。”
“万年地火玄脉……”苍生眉头微皱,确实麻烦了。万年地火玄脉积攒创界以来至火精华,可以说是无物不焚,大漠这方区域正是因着地火玄脉才终年干涸。日晖晶魄若是深埋此地,基本上已是毫无希望了。
见苍生面色不虞,吾不留又道:“其实关于日晖晶魄之事倒也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愿闻其详。”
“便是以大量生源牵引引日晖晶魄自行浮出地表,但一来此法生源所需太大,二来此法有伤天和,也不可能实现。因此到现在还无人可用。”
“确实不可为。”苍生支着下巴思考。
高端的职业素养不是考虑怎么克服困难,而是要考虑怎么利用优势。
生源难觅,不过既然可以牵引,若必用同种本源之物,不如改为至寒之物辅以冰火相引之法,至寒之物……雨钟三千楼的唤雨冰华却是最佳之选……虽然风险大些,但只要计划得当,应该还是大有希望的。
“此事我有些眉目,恐怕到时还要麻烦贵助我一取地火之力。”
“既然剑师有所定计,那吾不留就预祝剑师神兵大成了。若有需要,鉴兵台自当竭尽全力。”
“那便多谢了。”
日晖晶魄,流火阳铁,当世两大至阳奇珍,合以万年地脉玄火……我能造出何等程度的剑呢?
心底跃跃欲试,苍生好不容易热血一把,目前的热情基本上处于要燃烧整个沙漠的状态,看得身后的吾不留一阵眼瞎。
“有劳剑师,天色已晚,不如便先行休息养精蓄锐吧。”
“也好。”
入夜,客栈里一灯如豆,有客秉烛夜读……一张战帖。
漆红战帖,精美的绸缎封面,描金牡丹,孔雀织叶。黛墨飞白出一串洒脱飞扬的记,结尾处勾连微乱,连苍生这种文化程度一般的都看出来者写到这一定是笑得拿不住了。
——江山快手于月牙丘请战笃剑师。
这信送得隐秘,苍生进厢房时就见这封战帖压在茶杯下。未如挑战他人般嚣张地钉在人家大门上……这不是搞笑么?估计又是来检验自个儿的武修的,少不得要动手。
着实忧郁了一下……苍生不是没看过绮罗生的刀,技术流加狂战士,某种意义上讲,受到同样的致命伤,先生或许还会老老实实躺倒系统修复,绮罗生就敢拖着伤势再收你百八十个人头还不带犹豫的。
明明长得像头小白熊一样纯良的为啥打起架来这么凶残?
怪不得要画个花脸再出战……毁形象啊。
森森地抑郁半晌,迈出客栈的脚又收回来,走到柜台前,道:“给我打两壶酒,一壶烈的一壶不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