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身后人晃了晃手中雪脯酒,打道:“好不容易出来放风,不喝一杯吗?”
“我酒品不好。”剑回鞘时分,远处落花无故一分为二,残红碾作泥。
“扫兴。”
“是你太兴奋了。”
“吾有吗?”见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留衣叹道:“好吧,吾承认确实想念你的菜了……”
苍生淡淡道:“虽然这些年被先生虐着虐着虐习惯了,已无退缩的念头。但如今看到你我忽然又有退学的冲动了。”
“……”
转身,尾划过一个潇洒的弧度,语气平静:“走吧,想来你也没带银两,来个临溪而渔吧,鱼叉借我。”
“你可以不尊重前辈,但是不能总把吾的爱戟当鱼叉……苍生啊,麦走那么快,要放辣啊!”
月照溪林,水畔泠泠波光映玉盘。几尾乌鱼破腹,填上些许草菇香叶,不多时便焦黄酥脆,散出一股迷人香味。
虽然心疼爱戟但这几条烤鱼毕竟威力太大,一留衣只能拜倒在鱼尾之下。
“……绮罗生前辈出去云游了?难怪先生放我出来时脸色不好,还让我修习刀谱……呃,我明白了。”苍生无力吐槽——习刀是吧,习了刀谱就有理由找绮罗生前辈指点了,然后就顺理成章地把人劝回来……还有什么叫吾只解剑上迷惑,您老人家不是七门通修吗?先生你敢再闷骚点么?
放下烤鱼,一留衣忽然道:“上次回信时听闻你出关,绮罗生说是想寻些赔罪之礼,也算是贺你出关。此时多半是去赴花会去了。”
“前辈费心了……等等,赔罪?”苍生顿时心生不祥预感“赔什么罪?”
“他听闻你一向珍惜所铸之兵刃——”
“你不用说了,我懂了。”苍生崩裂了半晌,几分伤感道:“白露断了便断了吧,是我技艺不精,不用挂怀……”
“哈。”
见一留衣眼中带着戏谑的笑,苍生眉梢一扬:“你在嘲笑我?”
“岂敢岂敢……只不过觉得你这副被意琦行洗脑没洗干净的模样分外有罢了。”
“什么叫没洗干净?!”
“脑残吧……”
“你!”
“良辰好景,何必火?烤鱼味道不错~”
看着路观图,双眼蒙,从来没出过远门的苍生面色苍凉地看着沼泽遍地,散着诡异雾气,一时感到迷失在人生的路途上了……
“你,你们别过来……”
苍生耳朵一动,转过身,双目隐隐亮。这……这莫非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的经典老桥段?传说中百试不爽开启一段旷世恋情的……
正脑补着,忽闻一声惨叫“啊!!”
喂尼玛死太快了吧!
满脸黑线地赶过去,却见一老妪伏地,背部满是血痕,怀中一名女童低泣不已。
凶手手中血刃再挥,欲下杀手,只听一声破风——
寒芒过眼,震惊的眼对上冷目含煞。
“你……该死!”
一时无声,极快的一剑,封喉只在一瞬。追杀者纷纷大惊停步,忽然杀出来的人,那番惊人杀气……想必不会舒服。
“汗族不会放过你!走!”
尸体落尘,苍生才带着几分茫然放下剑……杀人了?
眼见旧时景象,一时气怒冲动……便这般轻轻松松地取了人命。
握剑的手,带着些许颤抖,几次回鞘,险些伤了皮肉。
“阿嬷……呜呜,阿嬷……”
收拾了一下心情,探了探老妪的脉,已是无救,抱出幼女,幼女的面容被血色污尽,只露出一双燃烧着仇恨与惊惧的眼。
“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但,不要被仇恨迷了眼……罢了,我说这些恐怕你也听不进去,我不会劝人,但我知道关心你的人总是希望你好好的……”垂眼,拭去幼女面上血污,仿佛劝说又似自语“我很幸运,遇到了好人……你遇到我,虽然未必是什么幸运的事,但我总希望你以后也能像我现在一样,少一些遗憾。好了,麦哭了,让你阿嬷好走……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
一声一声,似回忆,似教导,拍着女童的背,耳听哭声渐歇。点了睡穴让幼女睡得安稳些,便理出两个荒冢,让两人入土为安。
“江湖,人命……我开始感到危机了。”闭了闭眼,裹了幼女正准备离去,忽而眉头一皱:“什么人?出来。”
树林一阵窸窸窣窣,钻出一个形容狼狈的怪人,见苍生微露防备之色,忙摆手道:“下请不要误会,我追寻小主人到此,本以为小主人已经罹难,没想到被下所救,在下感念下义举。”
“恩?”苍生略一思索:“你是这女孩的家人?”
“正是,不知小主人是否有所损伤,还请下将小主人交予我。”
苍生却是拒绝道:“我现此女时,她身侧仅一老妪,若真如你所言是你主人,你有何凭证?”
“实不相瞒,我正是为护小主人才被人围杀,脱身后才追自此处。下明鉴,我族之人血液都带有一定毒性,小主人也是如此,下自可验证。”
“你这么说,我怎又好意思再伤这女孩取血验证?”苍生将幼女递过去,“你之态度尚算诚恳,姑且信你。”
“多谢下。”怪人迅查看了一下幼女,确认无恙后,深深一躬“吾族正值战乱,不敢邀请下,请下留名,西疆上下来日必有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