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壮只是笑,并不反驳什么,有些东西不能想,更不能碰。
跟着尹正这些日子,他学会了太多东西,看事情不再只知道看表面,对于周东阳这个妹夫,他真的是细思极恐。
这个男人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有计划有目的,他一步步取得自家人信任,顺理成章把甜甜接到市里,充分利用王美兰事件,让娘亲口提出让他俩领结婚证。
现在他又出资给二强开了店,他自己在背后远程操控,就像二强给妹妹的信里说得一样,钱跟白给的一样,哗哗往口袋里流。
一家子除了他自己,全都在吃周东阳喂给的饭,可以说周东阳已经控制了他们全家,他要想怎么样,几乎是可以为所欲为。
而现在的万家表面上看着可以,实际上从老爷子退休以后,就已经是表面的光鲜了,万鸣也不过是个大学教授。
所以无论是姜家还是万家都不能真正成为甜甜的依仗,她现在唯一依仗的也不过是他喜欢她,可男人的喜欢能持续多久,谁能保证?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希望自己有足够的资本让妹妹继续像个公主一样生活,而不是离了周东阳就什么也不是。
姜大壮过了有史以来最隆重的一次生日,尹雪做了一桌子菜,妹妹送了他生日礼物,一家子还为他唱了生日歌。
姜甜送他到楼下,走出老远,他一回头,妹妹还站在那里看着他,就像小时候,她每次站在大门口等他一样。
耳边仿佛她还一迭声“大哥,大哥”的叫着。
这样就很好,他是大哥,他是妹妹,永远不会变。
姜大壮没有再回头,低头看了一下腕间的手表,在妹妹的目光里坚定地朝前走去,他是大哥,一家之主。责任和野心同时在他心底滋生,他将告别过去,也告别过去的姜大壮。
尹雪心细如,几次下来,她从姜大壮看向女儿的目光里看出了不同寻常。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甜甜不是亲生的,甜甜这么可爱,朝夕相处,难免就产生不该该有的心思,难得这孩子懂得克制,对甜甜没有任何不该有的逾矩。
晚上她悄悄和万鸣说起,有些唏嘘,“你们父女俩就是祸害,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还不自知。”
万鸣委屈,”总不能我们父女俩人见人爱,就要见人爱人吧。”
“万鸣,你怎么这么臭屁,还人见人爱,白头都长出来了,谁爱你这个小老头儿。”尹雪揶揄地笑。
万鸣一下子坐起来,把脑袋伸给尹雪,“哪儿呢,哪儿有白头,赶紧给我拔下来。”
尹雪抱住他头,扒拉半天,拽了三四根儿头下来。
万鸣快哭出来了,他感觉疼了四下,他妈的,他竟然长了四根儿白头。
尹雪瞧他那懊恼样儿,出言安慰,“别难受了,老了你也是个帅老头儿。”
万鸣丧得很,“我才三十八而已,我是不是很快就干不动了,小雪你不会嫌弃我吧。”
尹雪看着丈夫孩子般苦恼的模样儿,莫名地生出一股老母亲般的宠溺、慈爱和包容,她想,万鸣和甜甜身上这种与生俱来的孩子气,真真是让人无法招架的。
她在万鸣眼前摊开手掌心儿,里面静静躺着几根头,漆黑如墨,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万鸣又活过来了,恼羞成怒地二哈犬一样猛得扑倒尹雪,“你骗我,我要狠狠报复你,狠狠地干……”
微不可闻又粗鲁至极的尾音消散在空气里,外人眼中彬彬有礼的万教授彻底化为万叫兽。
一早起来,万鸣一边往客厅走,一边伸个懒腰。
姜甜看了他一眼,突然来了一句,“爸爸,你的腰还好?”
万鸣:“……”
姜甜又说,“我最近没怎么看你扶腰了,是自己好了吗。”
万鸣长出一口气,不大自然地说,”大概是最近跑步锻炼的效果吧。“
姜甜:“爸爸就是太不爱运动,缺少锻炼,回头我再教给你和妈妈一个叫瑜伽的运动,对身体也非常好。还有爸爸你也每天喝点牛奶吧,很有营养的。”
万鸣一想起牛奶那股子味道,连连摆手,“你和妈妈喝吧,爸爸不喝。”
姜甜劝他,“爸,您都奔四的人了,到了该注意养生的时候了,现在喝牛奶,总比老了骨质疏松强吧。”
万鸣现在就怕听“老”这个字儿,在他心里他自己还是少年呢,怎么一下子就跟老扯上关系了呢。
还骨质疏松?想起公园里老头老太太拄着拐杖,腰弯成个问号的模样儿,万鸣就心里一阵堵得慌。
得,还是听闺女劝吧,难喝就难喝点儿,忍了。
此时的周东阳,正身在德国一家高档餐厅,操着一口流利的德文和德国厂方代表弗兰克谈笑风声,刘芸这几天已经被他惊得没反应了,坐在旁边静静地充当背景板。
周东阳无可挑剔的礼仪风度让弗兰克心生好感,一番交谈下来更为他的学识渊博所折服,两个人从纺织谈到金融,又从金融谈到红酒,简直一见如故。
弗兰克在自己权利范围内,给到了周东阳底价,礼尚往来,周东阳临走前向他推荐了几只股票。
弗兰克没太放在心上,几个月之后,他才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悔得想一头撞在墙上。
处理完公事,周东阳又去大肆购物,多耽误了一天,才坐上回国的飞机,他这次已经三个星期没有见到姜甜了,归心似箭。